元幼祺从下了马车,到此刻,这一路上对墨姑娘笑的次数,简直比梁少安这些年见过的加在一处都要多!他可是追随了元幼祺十五六年了!
梁少安喉间滚了滚,壮了壮胆子,又偷瞥了一眼那个和墨池在一处的身影,觉得那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本尊,应该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吧?
这一眼,他又恰巧看到墨池伏在了元幼祺的背上,元幼祺伸手护住她,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梁少安更觉惊悚了:那是龙背啊!试问陛下自出生时起,背过何人?
陛下对墨姑娘的态度,可不是装出来的,更不是上位者的宠爱,而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梁少安心道。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了,更不敢再多看一眼,忙回过身去,指挥众侍卫各司其职,不得懈怠。
元幼祺的身手不弱,负了墨池攀上树冠处,根本不费什么气力。
不过,她犹担心着墨池体弱,又想着墨池或者恐高,即便双脚落实在了粗壮的树枝交错处,也不敢懈怠。她仍是背负着墨池,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繁茂的枝杈,省得划伤了墨池。
直至寻到了一处妥帖的地方,她才轻手轻脚地放下墨池,还不忘了扶着墨池的腰,拉着墨池的手。
口中还说着:“阿蘅小心着些,别往下看……”
墨池见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挑眉,似笑非笑道:“陛下知道我恐高?”
元幼祺拉着她的手臂一僵,微微错愕地看着她,顷刻反应过来,道:“阿蘅是女孩子嘛!女孩子大多胆子小……”
说罢,自己都觉得心虚,忙转着眼珠子瞥墨池的反应。
果听墨池回问道:“陛下也是女孩子啊!怎么不见陛下……”
她话音甫落,就被元幼祺刻意地握住了嘴唇,还特意紧张兮兮地四外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悄悄的,别声张!”
墨池脸上的笑意不散,对她故意转移话题的伎俩已了然于心,却也无意于拆穿她,只由着她仍掩着自己的唇。
元幼祺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么捂着对方的嘴,似是不妥,忙抽回手来,瞧着墨池呆笑,另一只手犹环着墨池的身体,防她跌落。
这样的小细节,令墨池无法不感动,望向元幼祺的目光也泛上几缕柔情来。
元幼祺看得更有些呆。
墨池因着那双眼中的呆气而莫名地微红了脸庞。
毫无征兆地,两个人的心底同时漾起了些微旖旎的小波澜……
大概是真有所谓的“天人感应”吧?
宁静和颐的午后,竟忽的刮起了一阵疾风。碑林中年久无人,难保尘土气重,就算是身处距离地面近两丈高的树冠之上,也免不了被殃及。
风声响,尘沙骤起,元幼祺的反应极快,她急速地搂过墨池的身躯,整个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将后背对着疾风吹来的方向,任凭劲风裹挟着不知在这里存留了多少年的砂砾子砸在自己的后背上。
而在她合身护住墨池的一瞬,突觉脸颊上一疼,肌肤被利物划过的灼痛感乍然而生。
元幼祺于是知道,可能是树冠上支棱的枝条被风吹动,划破了自己的脸颊。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的伤口。
风刚一起,梁少安就有了反应。
他第一个冲到树下,逆着风向,朝树上高声唤道:“公子,您如何了?”
他不放心皇帝的安危。
元幼祺顾不上回答他,随着疾风的吹过,她的第一反应是关注怀中的墨池:“阿蘅,你如何了?”
墨池在她的怀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元幼祺见状,才朝着树下的梁少安回了一句:“没事!你们各司其职去吧!”
梁少安听到皇帝的安然的声音,心中宽心的同时,也意识到:陛下似乎觉得自己碍眼了……
他于是顺从地走开去,继续自己的护卫职责。
墨池自刚才被元幼祺护在怀中的一刻起,整个人就仿佛处于不在状态的状态之中——
元幼祺的反应,让她措手不及,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一阵风,一阵风而已!
她就这么护着她,一切都以她为先!
墨池毫无怀疑,若方才的,不是一阵风,而是一柄杀人的利器,甚至刀山火海,元幼祺都会毫无犹豫地将她护在怀中,为她遮挡住所有可能的危险!
而这种事,于元幼祺而言,根本就是一种本能,根本就不需要时间考虑。
墨池此刻心中无比感念那阵风,甚至感念自己方才要到这棵树上来的决定。
因为这件事,将她的心,朝着元幼祺的方向更贴近了许多,许多。
而在此事之外,她想了更多:若是元幼祺面对所有人的反对,会如何?
这般想着,墨池不寒而栗。她决不允许元幼祺为了自己,与天下人为敌。
那阵疾风来得诡异,去得也诡异,头顶又是晴空万里。
元幼祺将墨池圈在自己的身前,却被墨池发现了脸颊上多了一道红痕。
“陛下被划伤了!”墨池惊呼。
元幼祺摸了摸有点儿痛的脸颊,笑着宽慰她:“想是树枝子刮破的,不妨事!”
却被墨池急言阻住了动作:“别动!”
元幼祺的手指搭在脸颊上,真就听话地一动不动。
墨池盯着那道红痕尾端的细细血珠儿,眼底泛上心疼来。
她不感念了,她后悔了,后悔方才拉着元幼祺上来。
本想着重眷旧梦的,却不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