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强迫自己从那些不安的猜想上移开了注意力,努力去关注面前的吃食。
她盯着那碗稠粥,绣着粥的气味,强迫自己将这碗药粥中都用了哪几味药材与食材都一一想出来。
首乌,枸杞,红枣,粟米,党参……
一样一样的,出现在墨池的脑中。
她发现,对于医药之道,她比当初更j-i,ng到了。
这是宿慧吧?
若有前世,她必定是个擅长此术的。
墨池暗想。
好不容易将食物吃了大半。
为了不辜负元幼祺的一番心思,墨池假装自己是只待填的鸭子,一味地将食物往肚腹里塞。却因为心事重重,吞咽的时候,再j-i,ng致的食物也像粗粝的小石子一般,割着她嗓子眼儿,痛且噎得慌。
膳毕,侍女们收拾干净残羹,又服侍着她漱了口、净了手,才躬身退下。
于是,偌大的房间中,又剩下了墨池一个人。
淡淡的寂寞,再一次侵袭了她的心。
墨池实不想成日懒在榻上,虽然此刻身体虚弱,她觉得饱食之后,也该走动几步才好。
想到“消食”,她的脑海中自动跳出了几本医书里关于消食的记载,连药方子都是齐全的。
自己前世必定曾经苦读医书吧?
墨池自嘲苦笑。
缓步在屋中转了几个来回,她的心思就没安稳过。
一忽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桩桩件件,一忽想到元幼祺对自己x_i,ng情习惯的熟悉绝非一蹴而就,一忽又不禁去想象元幼祺现在正在做什么。
做皇帝应该很累很忙吧?墨池心想。
史书中但凡留下好名声的皇帝,后世史官对于其无不有“勤于政事”的记载。既然“勤”,焉能不累?
每日上午皇帝都按时来瞧自己,不知回了宫,要多用多少功,多熬多少夜!
想到元幼祺秉烛处理政事的画面,墨池心疼起来。
她思念元幼祺,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元幼祺,而元幼祺日日来此与她厮见,无疑会增加负担,更为劳累……这实在是让墨池矛盾不已。
矛盾之下,她突然想:若是能帮助皇帝,该有多好!
然而,紧接着,墨池便否定了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一个小小的音姬,还是在贱籍中的,竟想为天子分忧,做天子的左右手吗?好梦不是这么做的!
墨池遂黯然神伤。
缓步经过床榻的时候,她想到了那只被自己掖在枕下的半旧荷包。
她的心跳因此而急促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将那只荷包握在了手中。
她想做一件事,极想。
虽然她很清楚,那样做,不妥。
但是,荷包上熟悉的针脚,尤其是元幼祺将荷包留在自己枕边这件事,让墨池没法不联想到此物与自己可能存着的某种渊源。
元幼祺是什么人?
一个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会如此马虎大意吗?
何况,这只旧荷包,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墨池捏着荷包,犹豫了一刻钟,终于下了决心,颤抖着手,打开了荷包的封口。
当她看清楚里面的物事的时候,久久无法回神。
后来,她就木雕泥塑一般,捏着这只荷包,在榻边,足足坐了一个下午。
谁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