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罗挚旗已经彻底没了言语,罗正泰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给自己儿子上上课。
“你是腾泰的少东家,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我们腾泰的形象。你去狗场召集一帮小亡命徒,你觉得就能够将问题给解决吗?这是七城,不是旧社会上海滩!”
“二十多岁的人了,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你以为睚眦必报是极致人生吗?在家族产业中你只会成为一个毁灭者!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让旁观者都觉得你愚蠢!只有我,为了你能够接班后站住脚,为了你能够把这份事办好,才会跟个泼妇一样喋喋不休!”
任凭罗正泰说得吐沫星子乱飞,罗挚旗始终一声不吭。
身为全省驰名,七城龙头企业的腾泰老总罗正泰,他或许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但罗挚旗却从未承认过他是一名好父亲。
此时的s600上,罗挚旗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父亲的书房里。
自己永远是那个犯了错的孩子,只能低着头挨着父亲的训斥,却连抬起头解释都是错。
父亲永远不会听自己的解释,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辩解,他都会觉得自己是荒谬没有逻辑的狡辩。
即便自己再如何据理力争,他能够得到的也只有父亲凌厉的耳光。
和一句:“我是你爹,父母永远都不会害你!”的话语,站在你不可撼动的制高点上,在每一次理论中压得你动弹不得。
或许罗挚旗确实有着令无数人羡慕的家世,或许罗挚旗有着无数人选择不了的人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小到大,他就像一个被父亲掌控的扯线木偶一般。每一步,每一件事都必须严格按照父亲规划的路线取走。
只要自己但凡有一丁点的逾越,那都避免不了无尽的责骂。因为他是腾泰的少东家,所以他必须从小就得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听着这句话被折磨长大,他衣着华贵锦衣玉食,却不曾有人注意过他,望着窗外那些自由自在追逐打闹的孩子们羡慕的眼神。
在十八岁后,罗挚旗的情况有所好转,他开始逐渐接手公司的业务。跟着文伯学习如何去管理如何去经营公司,逐渐也掌握了一定的自主权。
从两年前他终于开始单独持股,并全权管辖名下公司后。他就像逃脱牢笼的小鸟一般,结识着****的朋友,呼吸着外界无比畅快的空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结束了所有的培训,开始独立面对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时。
s600的车内,就好像是十年前书房中的场景重现。父亲再次扬手,又是一个耳光,将自己打回原形。
他从下楼时的气势汹汹,到父亲指责时选择隐忍不发,再到现在他攥紧的双拳,内心如活火山般随时可以爆发。
“你要知道,我只会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儿做,有多少人求着我去给他们上课,我都没时间啊!我能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是我儿子啊!你知道...”
仿佛是恨铁不成钢,又或者是感叹自己与兄弟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能力去稳稳当当的接手。
罗正泰已经很久没有向今天这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一股脑灌进儿子的脑中。以至于他并没有去考虑,他说的这些,罗挚旗是否受得了。他讲的这些道理,罗挚旗又是否需要。
而那句“我只会是为了你好!”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已经压抑到极致的罗挚旗彻底爆发!
他握紧拳头,关节捏的咯吱咯吱作响。整个人侧过身子,面向自己的父亲,咬着牙问道:“可你这么多年,有想过我到底有的是什么吗?你认为对的,就永远都是对的,你认为是错的,就永远都是错的。一切就因为那句你永远都是为了我好吗?”
罗挚旗自嘲似的笑了笑:“你总替我规划着未来的人生,试图用你的人生经历来让我少走弯路。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来到这个世间并不只是为了弥补你的遗憾,将你走的路纠正过来从新再走一遍?”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罗挚旗的右脸上。
只不过这一次,罗挚旗并没有像小时候犯错时那样,自觉的低下脑袋。相反是扬起头颅,挑着眉自信一笑。
面对暴怒的父亲刚准备开口,罗挚旗将食指竖在嘴巴前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声说道:“让我猜猜看,爸爸你现在是不是想说,你给我的人生,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接着罗挚旗又歪了歪头笑着道:“又或者说这是你通过多少年总结分析出来的,让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说到这儿,罗挚旗看着眼前这名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罗董事长有些愣神,他并没有任何的骄傲自满。而是耸了耸肩,无奈的笑了笑。
接着收起了笑脸,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爸,儿孙自有儿孙福。谁都只在这世上走一遭,万一,我是对的呢?对了,你是我爹,你说的我肯定听您的。这一次郭华,我即便是拿到证据了,也不会翻脸。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按规矩办。手足相残者,扒皮抽筋!”
说完后的罗挚旗,朝着罗正泰微微点头:“爸,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公司了。”
随即也没等罗正泰做出任何反应,便打开了车门,健步如飞地朝着公司大门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父子之间的对话中掌握话语权,可他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那种解脱与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