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马上要开始唱礼单了呢,今日这么多宾客来贺,也不知谁家能博个彩头,要是我家能排进前十,那可就心满意足了呀……”
“哟,武家嫂嫂好大的心思,竟然想要排进前十,看来你家送的礼物很是不菲啊。”
“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些许小礼而已,仅是一番心意……倒是你家准备送啥呀?不如说来让嫂嫂听听!”
“呃……我家也是些许小礼。”
自古送礼环节,一向喜闻乐见,古人的理念和后世不同,做事既喜欢隐晦又喜欢排场,比如这送礼一事,大多都是满嘴的谦虚,然而实际则不然,分明是铆足了劲头想要争个头彩。
为啥呀?
就因为唱礼单这个门道。
一个唱字,凸显了这个环节的重要,所谓的唱并不是唱歌,而是高声喊出送礼之人的礼单,谁家的礼物若是出彩,自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大涨颜面。
这个风俗其实挺好,很容易把气氛搞起来,反观后世的各种场合,送礼之人抠抠搜搜躲躲闪闪,弄个红包往上一塞,收礼之人拿笔一记,如此了了草草的举动,失去了传统礼仪的味道。
……
在贵妇们的期盼眼神中,忽见几个少年端着喜盘走出,那喜盘乃是以红布罩着,象征着主家收到礼单之后的欢喜,这几个少年身份皆都不凡,先就让在场的贵妇们连连惊呼。
“哇,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首唱的竟然是李承乾,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呢。放眼当今天下,谁家的宝宝满月之礼能出动这等级别的唱礼人。羡慕啊,真是羡慕。”
“羡慕有啥用,咱们羡慕不来的。顾家虎宝宝乃是平阳公主的嫡子,李承乾正经算是虎宝宝的亲表兄。所以这是因为亲情缘故,皇族是要用这个举动昭告于人!”
“昭告于人?昭告啥啊?”
“昭告的是,顾氏从今往后乃是堂堂正正的国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就是为了给公主正一下名分,当初公主心中苦闷,投河自尽差点离世,万幸被顾天涯所救,小两口成就一番姻缘,奈何那时候的顾家实在太穷,竟然连个成婚的场面也支撑不起,可怜公主她一代女帅,默默无闻的就嫁了。这个事倘若严格说起来,很容易会被人给耻笑的,所以皇族今日力挺,要给公主正一正名分。”
“竟然有这么多门道哇!”
“那可不……”
大唐的这些贵妇,有人精明有人平庸,但是不管精明还是平庸,此时全都被几个少年吸引了注意力。
只听有人惊讶又道:“李承乾身后那个就是程处默吧?这个小家伙竟然排在了李崇义的前面!怪的很,怪的很。李崇义乃是皇族,而程处默只是程家的长子,为何他排在第二,这个安排岂非失礼?”
“并不失礼,反而合理。今日这几个少年负责唱颂礼单,他们的身份只能以主家而论,程处默乃是顾天涯的大弟子,属于顾氏门徒的领军人物,所以哪怕李崇义出身皇族,但他也只能跟在程处默的后面。”
“原来如此啊,程家今天可算是露脸了。”
贵妇们窃窃私语之间,几个少年端着喜盘一字排开,有那消息灵通之辈,开始给自家的孩子悄悄讲述这几个少年的来历。
首唱,李承乾。
次唱,程处默。
三迎,李崇义。
四谢,房遗爱。
五邀,卢照邻。
六恭,王勃。
一排六个少年,除了李承乾全都是顾天涯的弟子,另有一位少女俊若明珠,却是负责收取归拢礼单的谭笑。
……
唱礼单的迎宾少年们已经出现,然而场面忽然有了那么一小丝的停滞,但见满场无数宾客,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都在左右观望,都不愿第一个送礼。
原来这又有一些说道。
古代但凡送礼之举,都要讲究个身份层次,没有先来后到之说,反而要顾及一些潜在的默契。
哪些默契呢?
越是身份高贵之客,送礼的时机越要延后。
越是家世强盛之客,送礼的时机越要延后。
礼物越重,越往后靠,礼物越轻,越往前排,这是因为古人注重颜面,做事喜欢照顾别人的情绪,否则第一个送礼的人送出最重之礼,后面礼物轻的岂不大失颜色,不但客人们感觉尴尬,主家也觉得满心愧疚,所以才会有了潜在的默契,最重的礼物要在最后送出。
此所谓压轴之意。
但是今天的事,偏偏有些令人无奈,只因前来贺喜的宾客个个不凡,随便领出来一家都是国公勋贵,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都觉得自家肯定不会弱于别人。
所以场面才会一时僵住,好半天没有人送出第一份礼。
都怕自家的礼物太重,会压了后面送礼之人的颜面。
但是,场合也不能一直这么僵住,否则的话,无论主家还是宾客都会尴尬……
所以很快有那性格机敏之人站出来,满脸含笑的冲着宾客们打个招呼,万分谦虚的道:“我家夫君仅是个县侯,妾身的身份难比诸位,今日虎宝宝满月洗礼,妾身备了一点薄礼过来,说是薄礼,真是薄礼,因为这份礼物不值什么钱,乃是妾身亲手缝制的几件小襁褓,上不得台面,主要是送个真心,所以,就由妾身开始吧。”
在场宾客连连摆手,都是满脸带笑的请她上前。
但是这位贵妇并不亲自上前,反而从身后拽出一个小娃子,笑着又道:“这是家中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