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的最后一个月,注定不平凡。
月初,中方大豆采购团队就抵达芝加哥,与美方进行大豆采购谈判。
芝加哥的冬天,用当地气象预报员的话来说是“血淋淋的冷”。不过对于谈判的双方来说,这算不了什么。焦灼的谈判使得双方都是内心燥热,而在这轮交锋中,各方都投以关注。
美国豆农希望能签下一份采购大单;中国大豆加工商希望能以较优惠的价格进口大豆;国内豆农则不希望进口太多大豆以挤压国内市场;其他生产国豆农也不希望美国得到太大的采购合同而占领中国市场……
而嘉谷也在关注着这一轮谈判。
虽然嘉谷在国内暂时没有直接涉及大豆行业,但旗下在美国的对冲基金参与了大豆期货交易。
期货交易就是对期货合约的买卖。
期货合约就是由交易所统一制定的,规定了在未来某一特定时间和地点交割一定数量和质量的实物商品或者金融产品的标准化合约。
简单来说,期货就是买卖一种预期,买卖未来的涨跌。
期货交易最基本的操作就是“做多”和“做空”。
“刺客”对冲基金此番就是选择“做多”大豆期货,即预期大豆价格上涨,买入大豆期货合约,上涨后即可卖出平仓获利。
当然,期货交易实际操作起来会很复杂,涉及到上限套利、下限套利、垂直套利等多种交易策略,非专业者不能玩出花来。
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就是以上市大豆、小麦、玉米等农产品期货品种为主,这些期货品种是当前国际上最权威的期货品种,其揭示的农产品价格也是最权威的期货价格。
因此中美大豆交易谈判在此进行。
而齐政和“刺客”对冲基金的团队,选择在纽约的基金总部密切关注谈判进程。
齐政早于中方大豆采购团队半个月前往美国,在跟田雨唯腻歪着过完生日后,女友要跟随她的导师前往欧洲参与一个设计项目,齐政则是跟同样位于纽约的姜平和苏放汇合。
姜平管理的“刺客”对冲基金在初期损失了近千万美元,但随后很快就调整过来,在伊拉克战争爆发期间通过对原油期货进行套利交易,不但弥补了初期亏损,还赚取了近两千万美元。
下半年,基金将注意力放在大豆期货市场上。结合齐政的趋势分析,在美国农业部公布大豆产量预测之前,“做多”大豆期货,以500美分/蒲式耳的均价合计买入大豆期货合约8000手(合约单位为每手5000蒲式耳)。
而在美国农业部调低美豆产量预测后,大豆价格从8月份的500美分/蒲式耳一路猛涨到了12月的700多美分/蒲式耳,对冲基金大幅盈利。
不过虽然对冲基金获利不浅,但齐政和姜平等人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很简单,把计量单位换算过来,并按照汇率计算,相当于从1900元人民币/吨涨到了2661元人民币/吨,按照国内要采购的大豆数量250万吨,这要多花多少钱啊!小学生都能算出来。
对冲基金固然赚钱了,但8000手合约合约折合起来也不过百万吨出头,怎么算国内都是吃亏的。
而这还不是尽头。
“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又雇佣专业的调查公司拿到不少第一手大豆产地数据,根据基金内部分析,如果没有太大变故,明年美国大豆产量大幅降低的可能性很小。”苏放将分析报告递给齐政,介绍道。
齐政翻开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苦笑。
“如果这是精心的策划,我只能说,实在是太处心积虑了。”
可不是吗?在国内大豆采购团购买大豆前,美国农业部放出“利多”消息,从而大豆价格上升;国内从美国进口的大豆不得不维持“高价采购”。
但按照基金内部分析,明年大豆一旦丰收,行情将突变——大豆价格肯定会跳水,想想都知道,到时国内大豆加工业必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姜平则分析道:“实事求是地说,这谈不上阴谋,但套路是肯定存在的。可惜国内实在是太缺乏风险意识和期货交易经验了,现在看来,这个亏是吃定了。”
齐政和苏放都默默点头。
……
此时的中国大豆采购团,可不知道自己正在主动伸头钻入美国人设下的“绳套”里。
尤其是李光富,眼看着谈判就要达成,他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他的北农豆业集团成立于90年,每年以29的速度增长,今年压榨规模已经达到350万吨,销售收入超过50亿元。他的雄心是成为中国油脂行业的旗舰,下一个目标是年压榨量达到500万吨。
为此,这次采购李光富抛出去的采购单高达80万吨,一举超过国内粮油进出口界的大佬国粮集团,毫无悬念成为中方代表团的主角。
此前的谈判主要僵持在价格上,因为美国人坚持采用芝加哥期货交易所的期货价格作为定价基础,而中方也不是不知道这样会吃亏,所以不肯轻易答应。
但以李光富为首的企业代表更为犯嘀咕的是,大豆期货下一步的价格会怎样?上升?还是下跌?
要知道,即使签完合同后马上发货,到达国内东部港口最快也要两个月,两个月时间价格降下来自然好,接着涨可就完了。
这就是风险所在。虽然很多专家都说现在的价格已经是历年来罕见的,基本上达到了顶点。可是谁知道呢?李光富知道,生意场上没有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