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阿花在炕沿边上歪着身子坐下,冲刘玉娥指了指窗户外边。
后者意会,笑着给她倒了一碗水:“没事。我把话放出去了,没有我的许可,她们连门廊都不敢靠近。”
罗阿花愕然:“怎么了?”她来过好几次,貌似刘玉娥她们几个处得跟姐妹一样,挺亲密的。
刘玉娥没有瞒着,在罗阿花旁边坐下来,轻声道出昨天上午的事。说着说着,她的眼圈便红了,双手紧握成拳,搁在膝盖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是真恼了她们几个。今时不同往日,她们都不再是我的贴身大丫环,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她们与我共进退。可是,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她们不清楚吗?她们就是袖手旁观,我也不会怪她们半句。她们却要把我当傻子哄。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我,我真的是透心寒。”
罗阿花连忙掏出一方雪白的棉帕,递过去,劝慰道:“玉娥妹子,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得自己拿主意。”
“嗯。我知道的。”刘玉娥接过帕子,揩干眼泪,歉意的说道,“阿花姐,谢谢你。这些话,说出来,我心里就不难受了。帕子脏了,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好。”罗阿花又看了一眼窗外,凑到刘玉娥的耳边,低声耳语,“我爹,还有齐伯说了,叫你莫怕。你要不是想回去,没谁能把你从这屋里赶出去。”
“真的?”刘玉娥的眼睛亮了。
罗阿花使劲的点头,又耳语道:“沈爷发话了,说,我们私勇不是好欺负的。你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乱来。”后面那句话,是齐妈和罗婶教她说的。她们俩说,这世上被逼死的内院女子太多了。所以,叫她一定要安慰住刘玉娥。
刘玉娥坐在那里愣住了,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扑直落。
“你,你怎么了?”罗阿花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的意思是,有沈爷撑腰呢。玉娥妹子怎么不喜,反而眼泪流得这么凶?
一声“我们”,一句“不是好欺负的”,戳穿了她刘玉娥心防。满腹的悲愤、无奈,还有委屈,跟喷涌而出。“阿花姐!”她扑在罗阿花的怀里,“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罗阿花慌了神。她很想劝几句来着,然而,刘玉娥哭得不能自已,她的喉头一哽,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将人抱住,安抚的轻拍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刘玉娥终于止住了哭。她难为情的起身,蹲身行了一个礼:“对不起,阿花姐,刚才是我失态了,没吓着你吧?”
“不碍事,不碍事。”罗阿花飞快的摆手,“哭出来,就全好了。我也常常这样。真的,骗你是小狗!”
“扑哧”,刘玉娥被她逗得破涕而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眼泪,探下身子,也是耳语道,“阿花姐,我现在不方便出门。烦劳你帮我向齐伯和罗叔道谢。还有主公那里,等事了,我一定去给主公叩头。”
“好。我一定转达。”罗阿花终于放心了。
“谢谢你,阿花姐。”刘玉娥亲昵的挨着她坐下来,拉着她的一双手,眼泪又吧吧的落下来,“我心里完全踏实了。有你们在,真好。”
第二天,私勇开始巡逻。
按照事先的商定,分成昼、夜两班。每班都是六个时辰。李坊主他们第一批私勇先做昼班,而第二批私勇做夜班,五天后再轮换。
这是私勇第一次巡逻,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李坊主他们为了压制第二批私勇,对首次巡逻做了诸多的准备,比如说,巡逻的队员们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再用黑网发罩护住;服装选的全是玄色,其中,小队长穿的是玄色圆领窄袖锦袍,队员们则穿的是短打;手里的武器也不同,小队长们佩剑或者大刀,队员们一水的齐眉哨棍。
小队长打头领队,四名队员雄纠纠的排成一长队,跟在后头。他们一走出来,立时成了街巷里的一道风景线,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们是在仿着仙符兵们的样子巡街。但是,那些兵老爷们走路没个正形,松松垮垮,吊儿郎当,而他们则是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简直甩仙符兵十万八千里。
“威风,真威风!”
“有这些好儿郎巡逻,我们高枕无忧矣。”
人们竖起大拇指,啧啧的赞不绝口。
齐伯和老罗也在人群里。
“我们巡街时,也按他们这样列队走。”齐伯对老罗说道,“就是要走出这种精气神来。”
老罗点头应道:“下午,我去跟六个营主通气。这会儿,他们几个都在做工,不得空。”目光扫过私勇们崭新的衣帽,他有点为难,“他们的衣服肯定是一起新做的。我们这边怕是备不齐。还有,大棒子,赶明儿去街上买一些就是。刀啊剑的,金贵不说。我们这边没人会使。”
齐伯说道:“哪个要跟他们比这些?把精气神全拿出来,巡街的时候,仔细些,莫放了坏人进来,这才是重中之重。”
老罗豁然开朗,笑道:“您说的有道理,是我刚才想拐了。”
一时之间,私勇巡街成为了三条街最大的热点,街坊们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了,关于刘玉娥的风言风雨渐平。
吃午饭的时候,齐伯他们几个热切的跟沈云议论巡街时的情景。
其实,沈云通过阵珠比他们看得全乎——他将阵珠分成三块,三条街里,三个小队巡街的情形同时在阵珠里现了出来。
沈云听完,指出了他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