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睡以后,耶尘便是在这片令人感到安心的黑暗当中,一步步洗涤着自己精神上的疲劳。
然而,这阵沉沦仅是维持了短短片刻,耶尘的意识便是被突然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片令他感到熟悉万分的景象。
一片漫无边际,浓稠鲜红,被雾气环绕的血池。
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这片旧景之下,耶尘化为人形的意识却是不同以往,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并且得以迅速分析起状况。
我又来到这里了......
他一边扫视着周围的血与雾,一边头脑理智地思考道。
难不成......
第四重梦境......
这么快就要来了?
耶尘半惊半喜地猜测道,随即挺直脊背,握紧双拳,准备迎接在血池中央等待了许久的耶尘,望着眼前一成不变的雾气,不禁感到匪夷所思,茫然无措。
然而,就在青年为此而深陷困惑没多久之后,他虽然没有等来“噩梦的洗礼”,却是等到了“另一样的变故”。
察觉到视野的边角突然涌出了数抹黑色,耶尘表情剧变,猛然低头。
紧接着,他便是望见自己脚下的血面,竟是在他不知不觉间浮现出了一股黑油,并且向血池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去,顷刻之间,便是将整个池面彻底地染黑。
而这股漆黑的色调,让耶尘深感眼熟,瞬间就联想到那个最让他在意,几乎占据了他整个人生的存在......
那便是深渊。
这股占据了原本鲜红血液的漆黑泥油,与深渊物质的模样,相似至极。
事情发展至此,耶尘的脸庞即是被惊骇所覆盖。
因为,他立刻回想起来,自己先前在经历第三重噩梦的时候,这片血池也曾发生过类似的异样!
只不过,那时候由于“轮廓”紧随着降临,耶尘就只能暂时将注意力专心于面前的考验,无视了脚下的变故。
然而,他却没想到,事到如今,这隐藏在鲜血里的淤泥竟是又找上了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在先前与酸蚀霸蝾的一战中,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深渊入侵了体内?然后,它们就乘着我昏睡之际,对我的潜意识发动了攻击?
耶尘一边迅速运转起思维,一边抓起漂浮在周围血面上的破碎武器,做好了随时反攻的准备。
然而,不像是第三重梦境发生的那样,如今被染黑了的血池,并没有再冒出什么深渊怪物。
它......仅是单纯地在耶尘视野里被染黑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进一步的变异。
面对此状况,耶尘又发懵了。
然而,当他将视线集中在身下那片漆黑黏稠的血水表面之后,与自己的倒影互相对视着,耶尘又瞬间感到心神不宁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内更是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过去耶尘在与深渊接触之时,从未预先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但是今天他却是能够在那头被深渊沾染了的酸蚀霸蝾上岸之前,莫名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而耶尘在第三重梦境所遭遇的血池染黑现象,不正好被这两个时间点夹在中间么?
难不成,自己如今之所以能够对深渊有所感应,正是因为我在第三重梦境,经历了血池近似深渊的异变......?
耶尘惊愕地思考道。
不过,在这之后,雾气随即开始飘散,血池随即开始瓦解,而耶尘化为人形的意识,也迅速沉沦在了沉睡的黑暗中。
唯有这股心神不宁的情绪,一直在耶尘精神的深处挥之不去,而且,还愈变愈烈,愈变愈烈......
当内心的不安之情转变到顶峰之后,耶尘紧闭已久的双眼,终究是因为骨子里的警惕而猛睁过来。
“唔!?”
他下意识地惊疑一声,望着眼前那片白蒙无云的天际,立刻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平坦的龟背上猛坐而起。
一直坐在龟背前沿,指挥陶龟逆江而游的坎古,听到耶尘的一声惊呼,微微侧了侧脸庞,以沙哑的嗓音询问道:
“耶尘......你......怎么了?”
耶尘望着坎古的背影,神色惊慌地解释起来。
“坎古先生!我......我感到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
“果然,这周围应该是有某样东西在一直跟着我们,就算我睡着了,也一直能隐约感受到它的存在!”
“而对方......很有可能......真的和深渊有关系!”
耶尘的语气显得极其焦躁,极其不安。
然而,纵使听了他这番警告的言论,坎古却仍然背对着耶尘,没有回头,没有回话,仅是继续操纵着陶龟,向江河的首端疾游,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望着陷入沉默了的前辈,耶尘紧张的神情,瞬间又转变得极度困惑起来。
“坎古......先生?”
耶尘语塞地开口质疑。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但是,就算耶尘这么提问了,坎古还是没有立刻理睬耶尘。
哗啦、哗啦、哗啦......
此时此刻,回荡在耶尘耳边的,唯有那不断与陶龟脚蹼擦过的奔流浪花。
血匠猎人转头望向周围这些不断暴溅,不断飞舞的浪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又看了看自己猎人黑环上的原表。
随后,耶尘便是震惊地发觉,在自己刚才沉睡的五个小时期间里,陶偶猎人,坎古,明明是以负伤的状态,独自一人长时间操纵陶龟逆江游动......
但是,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