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宛城的官员,差不多都在前些年叛军进攻宛城时牺牲了,如今是王尚德驻军在宛城,二公子你也知道,他是朝廷派来平乱的将军,他只在意平定叛乱,不会在意我宛城会如何如何,看看这些逃入我鲁阳县的难民,这些都是王尚德肆意征募壮丁、肆意收刮粮草的结果,咱们只能靠自己。”
听到刘緈的话,赵虞恍然大悟。
他原本就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赈灾应该由朝廷牵头、由郡府出面,刘緈小小鲁阳县县令,几时有权力定夺赈灾大事呢?
原来,他南阳郡的郡府早就已经垮了,而作为代替的王尚德将军,根本不在乎南阳郡的稳定,他只求能平定叛乱,在这种情况下,怪不得这位刘县令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像二公子所说的,目前宛北,也就只有叶城、鲁阳等寥寥一两个县目前尚且安稳,虽然我等应该感谢王尚德在宛南挡住了叛军的攻势,但……”说着,刘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总之,安顿难民之事,只能由我县自己想办法了,朝廷目前仍在大力支援王尚德,短时间内无暇顾忌我等……甚至于,我鲁阳县县小,像叶城,据说王尚德不单不派人帮助叶城稳定涌入当地的难民,还要求叶城替他收集一批粮草,与叶城相比,我鲁阳县还算幸运。……对了。”
说到叶城,刘緈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对赵虞说道:“前几日我曾派人到叶城,叶城也开始效仿我鲁阳县以工代赈……”
赵虞听到后也很高兴:“当真?这样的话,就算叶城不能帮我鲁阳分担一些,至少我鲁阳无需担心那边的难民涌到这边来。”
“是极。”刘緈捋着胡须点点头,但旋即又惆怅说道:“只不过,我有些担心叶城的存粮,我鲁阳只是小县,王尚德未必看得上,但叶城是大县,倘若王尚德不顾叶城的情况,强行命令叶城替他征募一批钱粮,我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会么?”赵虞有些惊愕地问道:“听刘公的意思,那王尚德已经将宛北弄得一团糟,难道还会将手伸到叶城?朝廷不管么?”
“哼。”刘緈轻哼一声道:“王尚德此人,虽然会打仗,但从来不顾民生,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但就像我说的,他会打仗,因此就算他做出一些犯禁的行为,朝廷最终还是会默许的,终归这两年那家伙打得还不错,杀了十几万叛军……不过照我说,天晓得这里头是否有谎报的成分,咳。”
说到最后,意识到失言的他故作咳嗽了一声。
见此,赵虞也就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片刻后,刘緈便告别离去了,原来他今日来郑乡,只是想亲眼看看郑乡工点这边的改变,另外当面称赞赵虞,当面感谢赵虞的贡献,否则堂堂一县县令,哪有空跟一个十岁的孩童闲聊半天?
待刘緈离开后,赵虞目视着远处那些正在辛勤作业的难民,回忆着刘緈方才透露给他的那些事。
就眼下情况来看,他南阳郡基本上已经瘫痪了,宛南最糟,宛北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像他鲁阳县这种处在南阳郡北边边界的小县,目前算是郡内最为稳定的。
但可想而知,只要王尚德仍未彻底击败叛乱,南阳郡无法稳定下来,那么接下来将会源源不断的难民向他鲁阳。
鲁阳、叶城,或许已是整个南阳郡最后的净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