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刁胜,目测三十岁不到,反手被绳索绑着,披头散发,赤着上身、光着脚,浑身上下皆是泥灰,被他胸膛前那几处伤口流出的鲜血混染,看起来十分狼狈。
一见到王聘、徐饶、乐兴、鲍信四人,这刁胜眼眸中便流露出恨意,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黑巾卒……”
『唔?』
无论是凝视着这刁胜的鲍信、王聘二人,亦或是双手枕头躺坐在一旁的徐饶、乐兴二人,都为之一愣。
鲍信看似和气地问道:“黑巾卒?这是贵方对我等的称呼么?”
刁胜也不回答,冷冷说道:“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自落到你们手中,老子就没想过活着!”
一见对方的态度,鲍信便皱了皱眉,心下预感策反恐怕是行不通了。
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也未必。”他露出一脸和蔼的笑容,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投奔我黑虎寨,供出其他绿林贼的行踪……”
“我呸!”
还没等鲍信说完,刁胜便一口唾沫吐在鲍信的脸上。
作为山寨里杨通时期的老人,鲍信自然不像寨里目前大多数莽撞年轻人那般,不为所动地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丝毫不见怒意。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也不像方才那样和蔼。
他淡淡说道:“倘若你不愿顺从,那就只有一死。且你死后,你的首级会被挂在县城的墙上……”
听到这话,那刁胜不惧反怒,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等不会有好下场的!张泰老大一定会给我报仇,你们……”
徐饶听得不耐烦了,挥挥手吩咐几名黑虎贼道:“拖出去,宰了。”
几名黑虎贼当即上前将那刁胜拖了出去,期间,那刁胜依旧在破口大骂,只要屋外传来咔嚓一声,骂声戛然而止。
此时,枕着双手躺坐在一旁的乐兴睁开一只眼,看似随意地说道:“看来绿林贼也并非都是欺软怕硬的,这小子还有点骨气……”
他也就随口一说,其余鲍信、王聘、徐饶也就随便一听,对于绿林贼,该杀还是要杀。
这不,见策反失败,鲍信也下令把那些投降他们的绿林贼通通杀了。
或者有人会说,留着那些投降的绿林贼当奴隶、当苦力不好么,黑虎寨那边不是正缺劳力么?
话是没错,但留着这群绿林贼隐患太大。
毕竟黑虎寨那边,如今大多都是妇孺,数量有接近千人,而守备力量却只有郭达、褚燕的寥寥二、三百人,万一这帮绿林贼见机作乱,那对于黑虎贼来说简直就是沉重一击,毕竟山寨那近千名妇孺,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成为了黑虎贼的家属。
考虑到这些隐患,这些绿林贼还不如杀光了干净。
至于杀了这些投降的绿林贼,会不会导致绿林贼日后不会再向黑虎贼投降,王聘、徐饶、乐兴几人都无所谓——不投降,那就全杀光呗。
当然,那些伪贼还是可以留下来的,毕竟这些人也是受到绿林贼的胁迫,对于黑虎贼的敌意较小,甚至于,还有感激,虽然这帮人也未必能有什么大用。
杀光了那些投降的绿林贼,砍下了这帮人的首级,不怎么在意功劳的鲍信,便主动提出带着这些人的首级回昆阳交差,顺便将招纳的伪贼与女人带回黑虎寨。
而王聘、徐饶、乐兴三人,也各自带着手下分别,准备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期间派人打探其他绿林贼的下落,待等入夜之后,再带人出没。
就在这些人分别时,郭玉与刁胜手下几个侥幸存活的绿林贼,已慌忙逃奔至沙河南岸那尚未建成的叛军营寨,求见大首领张泰,哭述自己一伙人的遭遇。
“大首领,那群黑巾贼杀光了咱们的人……”
“大首领,缪首领也被杀了……”
“大首领,郭老大与刁胜大哥也被杀了……”
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内,竟有五拨人逃回南岸,向张泰禀告,听得张泰又惊又怒。
那群该死的黑巾贼,在一夜之间竟扫灭了他四个小兄弟与一名手下,以他为首的绿林义军,竟在一夜之间损失了千人。
这可是都是他义军的兄弟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补充的仆卒。
“你等且放心,我定会叫那些黑巾贼付出代价!”
待发下重誓笼络人心后,张泰立刻去求见长沙军大将黄康,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后者。
“什么?昨晚黑巾贼扫灭了你们五支队伍?”
黄康听得眉头深皱。
叶县他暂时招惹不起也就算了,如今连昆阳县亦派人清除越过沙河的绿林贼,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