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待拜祭了乡侯夫妇,刘緈对赵虞说道:“公子,刘某派人送出一份抄录的公文,你收到了吧?”
“唔。”赵虞从怀中取出那份公文。
瞥了一眼那公文,刘緈捋着胡须说道:“数日前,我收到了这份公文,我问了信使,那信使是从邯郸启程,专程送来的,也就是说,这是朝廷下达的直令。”
赵虞点点头,说道:“看来,是章靖起了作用。”
“唔。”
刘緈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皱眉说道:“但其中还有一点疑虑,即那所谓的‘奸人’。……当日章靖将军来我县追查赵家一事时,我曾明确告诉他,此案牵扯到梁郡都尉童谚,但这份公文,却对此只字不提……或许那童谚的背后,有令章靖将军都感到忌惮的力量,是故,双方都做出了退让。”
“……”
赵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公文。
刘緈说得没错,这份公文中对他鲁阳赵氏的‘处理’,明显就是两股势力相互妥协的结果。
章靖看在其父与毛公的情分上,硬生生让另一股势力让步,脱去了他鲁阳赵氏‘勾结叛军’的罪名,而作为代价,或者说交换的条件,当日陷害他鲁阳赵氏的童谚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则被隐去。
尽管赵虞很感激章靖的出面,但平心而论,这样的处置对于想要报仇的他而言,着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看了眼赵虞,刘緈低声说道:“我无意劝阻公子放弃复仇,毕竟我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并不能使公子满意,但希望公子千万要小心,毕竟那是连章靖将军都要妥协的朝中势力……公子你也知道,章靖将军乃是陈太师的义子,虽说是义子,但陈太师待他兄弟五人视如己出,太师之子尚必须妥协退让,纵观整个朝中,怕是不出几人。”
“唔。”
赵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聊了一阵子后,赵虞又与刘緈、丁武二人聊了聊有关于大江以南各地叛军的事,提醒刘緈、丁武二人提前做好准备。
刘緈与丁武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让包括叛军在内的任何人在鲁阳县胡来。
大概聊了有一个时辰,赵虞几人结束了祭祀。
此时,刘緈有心请赵虞到他府上坐坐,赵虞笑着推辞了:“我在昆阳尚不敢抛头露面,何况是在鲁阳?再者,过几日就是毛公的祭日,我有意去一趟叶县,到毛公的墓前拜祭一番,感谢毛公对我家的维护。……若非毛公,我赵氏何德何能能请到陈太师、章将军那等人物出面,替我家洗刷污名?”
“此事着实应该。”刘緈信服地点了点头。
告别刘緈、告别丁武,赵虞一行人乘坐马车前往叶县。
毛公的祭日,在他鲁阳乡侯府遭难后的第四日,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赵虞与静女在北边的应山躲藏了三日,终于敢下山投奔叶县的毛公,却不曾想当日毛公就因为他赵氏一家的事而气得过世了。
本来,毛公的遗体并不打算安葬于叶县,但由于毛公临死前写了封信,命其子到邯郸寻找陈太师帮助,耽误了将遗体运回故乡安葬的日期,毛老夫人这才改变主意,将老伴安葬于叶县。
可惜赵虞近几年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有机会亲自到毛公的墓前拜祭,正好这回圆了心愿。
当日黄昏前,赵虞一行人赶到了叶县。
在城内的一间客栈落脚之后,赵虞便带着静女、牛横以及两名黑虎贼上了街,准备买一些新鲜的水果、糕点,作为祭品,至于其余几名黑虎贼,赵虞则命他们留在客栈,莫要生事。
“叶县……变化不大呀。”
与赵虞一同走在叶县的街头,静女环顾街道,带着几分怀念说道。
的确,叶县的变化是不大,包括街道两旁那些悬挂着‘鲁叶共济’竖匾的店铺。
尽管鲁叶共济会比之当年已经衰弱了许多,但叶县这边,依旧是鲁叶共济会的地盘。
故地重游,赵虞与静女兴致勃勃,但牛横却累趴了,或者说,他嘴馋了。
他指着路边一间酒肆说道:“阿虎,走了好久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咱们到那边歇歇吧。”
静女捂着嘴打趣牛横道:“我看牛大哥不是累的,而是肚里的酒虫给勾的。”
牛横哈哈大笑,也不辩解,拉着赵虞就往那间酒肆里走,口中直说:“来了外县,怎么能不尝尝外县的酒呢?”
牛横的力气,陈陌都不见得比得过,赵虞哪能抗拒,一脸无语地被牛横拉到了店内坐下。
看着一脸无语表情的赵虞,牛横一边催促酒肆内的伙计,一边比划着手势讨好道:“就喝一点点,一点点。”
赵虞又好气又好笑,无奈说道:“你都拉我进来坐下了,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时候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边用饭吧。”
“好兄弟。”
牛横满脸喜色,赶紧去催促店伙计上酒菜。
片刻后,酒菜上齐,几人围坐在桌旁喝酒吃菜,就连赵虞与静女,也罕见地倒了一些。
在喝酒之余,赵虞想到了一些心事,比如说,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尚住在叶县的毛老夫人,还有,在已得到王尚德警告的情况下,又该如何处理与鲁叶共济会的关系,以及与吕匡的关系。
而就在这时,邻座那几名酒客中,其中一人的话传到了他的耳中。
“……在下杨定,字延亭,并非来贵县行商,而是前来赴任,今日才到,是故对贵县了解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