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看着郭达满意的模样,赵虞再看了看这间一股暴发户土气的屋子,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好意思跟郭达说什么。
甚至于,郭达还在寨规中制定了相关维护赵虞权威的规矩,虽然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郭达却又鼓捣出了一套相关的礼数——尴尬的是,其中的礼数大多都是郭达道听途说,其余也不晓得是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总之弄得作为当事人的赵虞挺尴尬的。
当时赵虞才逐渐意识到,原来郭达是一个对贵族身份抱有莫名憧憬与向往的‘贵族迷’,尽管他自己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平民。
摇摇头将话题从郭达的‘怪癖’岔开,赵虞问陈陌道:“方才我听到寨内有人喧哗,是寨里的弟兄们么?”
“唔。”陈陌亦不隐瞒,点头说道:“两千名南阳军卒,哪怕是老人们也会有所忌惮,倒也不怪那些新人,不过我个人认为,即便他们对上南阳的军卒,也未必会如何不堪,只是他们自己没有这个自信。”
“信心,也是要慢慢积累的嘛。”赵虞笑了笑说道。
事实上他此次决定对抗纪荣的两千军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主要也是为了给山寨里的人练练胆,毕竟黑虎众与昆阳的兄弟会是不同的,至少在赵虞心中的‘定位’不同,倘若说兄弟会是黑虎众的苗床,那么黑虎众就是‘武派’,就是军队,是赵虞日后报仇雪恨的主要战力。
倘若被一个偏将就吓住了,那日后赵虞又怎么敢用他报仇?毕竟他的仇人,哪怕是被推出了幕前的那个童谚,那也是郡尉级别的人物。
此时,陈陌注意到了桌上的那份地图,问道:“有把握么?”
赵虞看了一眼陈陌,笑道:“若是你问是否把握挨过这次围剿,那我有十足的信心,大不了舍弃了主寨就是;但倘若你问我是否有把握击败那两千军卒,那我着实没有几分把握……”
关于纪荣麾下两千名南阳军卒的情报,赵虞这几日已经打探清楚了,因为给纪荣运输粮草的昆阳县仓的仓吏们,当中就有兄弟会的成员。
据消息称,纪荣麾下的两千名南阳军卒,大抵可分为一千名长矛兵、五百名剑盾兵以及五百名弓弩兵。
没有骑兵,唯有偏将纪荣与军中几名曲侯级别的将官配有战马,不可否认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所谓长矛兵,即手持长矛、身穿厚牛皮甲胄的步卒,在从古至今的军队中都是最常见的存在,几乎可以适用于大多数环境下的厮杀,一般作为战场上的前锋。
是故一场战争下来,损失最重的也是他们。
而相比较长矛兵,剑盾兵那就考究多了,手持长剑与皮盾的他们,堪称是一支军队中真正的中坚,多数情况下,一旦由剑盾兵组成的防线被击溃,那么这场仗基本上也就走远了,几乎很难再有翻盘的可能。
至于弓弩兵嘛,顾名思义就是用弓弩杀敌的兵卒,在多兵种配合下能起到非常恐怖的杀伤力,可一旦被敌军接近,除经受过相关训练的弓弩兵或许会运用随身的短兵器接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惨遭屠戮的结果。
总的来说,偏将纪荣麾下的这两千名南阳军卒,称得上是‘标配’,也就是说不存在什么严重的短板,且适应大多数环境的战斗。
以这样一支军队来围剿一伙数百人规模的山贼,那几乎是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哪怕是赵虞,也不至于自负到仅凭借区区五、六百名山贼,就敢与对面两千名军卒对抗,他之所以敢尝试,那是因为他——确切地说是他黑虎寨,有一个仰仗。
那就是位于黑虎主寨东南侧山坡上的不动山阵,蛛网狭道!
“铛铛铛!”
“铛铛铛!”
黑虎主寨内响起了代表警讯的击钲之声,惊动了正在屋内商议的赵虞与陈陌二人。
就在赵虞皱眉之际,就见一个魁梧的壮汉牛横大步走入屋内,口中叫嚷道:“阿虎,官兵在山下集结了,一副要攻山的样子。”
“唔?”赵虞愣了愣,旋即轻笑着说道:“初来乍到,不先扎营却决定攻山,那位纪偏将很自信嘛。……走,去看看。”
说着,他转头又叮嘱陈陌道:“大统领尽快集结弟兄!”
“嗯。”陈陌点了点头。
不说陈陌自去集结山寨内的弟兄,只说赵虞领着静女、牛横二人来到主寨外的空地上,居高临下眺望山下。
据他所见,那两千名官兵此刻已在山下排开阵列,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人将领骑着马伫立在阵列的前方,那大概就是纪荣。
『……倘若能一战而定,就能省下扎营的工夫了,是这个意思么?』
赵虞饶有兴致地想道。
他一点也不惊慌,因为这一侧的山坡上,设有他们黑虎寨的‘不动山阵’,纵使是山下的南阳军卒,也不见得能轻松攻上山寨。
甚至于,这些人未必能找到通往他山寨的正确道路。
『来吧,正好让我测试一下‘蛛网狭道’的实用性!』
盯着山下的南阳军,赵虞心下暗道。
而与此同时,南阳军偏将纪荣正跨坐战马立于阵前,仰头眺望着眼前的应山东南山坡。
黑虎寨主寨所在的山丘,去年被马盖放了一把火,将半山腰以下的树木烧了个精光,后来又因为黑虎寨自身的原因,半山腰以上的树木也被黑虎贼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