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时,邓仁跟着一队县卒回到县衙。
“走了啊,诸位。”
他热情与队伍中的县卒打着招呼,但其中有几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邓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过也有愿意与他打招呼的,这不,有一名同僚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别理回他们,他们自以为正直,那不过是他们运气好罢了,倘若他们经历过咱们的遭遇,他们就会明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嗯……”
邓仁默然地点点头。
告别了几名愿意与他搭话的同僚,邓仁离开了县衙,就此返回家中。
最近他在县衙里过得并不是很好,可以说地位有点尴尬,原因就在于去年讨伐黑虎寨时,他不幸被黑虎贼俘虏,成为了后者的俘虏。
大概是老天可怜他,黑虎贼那群恶寇并没有杀他,而是逼他签了一份答应作为对方内应的认罪书,然后用他们交换了被官兵俘虏的山贼。
当时他是绝望的,因为黑虎贼秘密嘱咐他们,给他们下达了许多指令,比如让他们设法烧掉官兵营寨的粮草。
然而在县丞李煦与陈祖的前路。
见到前面有人挡路,原本彼此有说有笑的李煦与陈祖二人,自然就停了下来。
“石捕头,你做什么?”李煦有些不快地问道。
石原抱抱拳说道:“县丞莫怪,卑职只是想与这位陈大财主说几句……”
李煦皱了皱眉,看着石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忌。
半晌,他低声对陈祖说道:“这石原,原本乃是江湖游侠,一身痞气,但他是马县尉提拔的人,我也不好说他,陈老爷莫怪。”
“无妨。”陈祖笑笑说道:“陈某最喜欢与江湖游侠交朋友了。”
说着,他看向石原笑着问道:“不知石捕头想跟在下说什么呢,不如等陈某办完正事,陈某请石捕头喝酒,当时候你我边喝边聊如何?”
“……”
石原深深看了几眼陈祖,对后者的话视若无睹,他正色问道:“陈老爷,听说你是黑虎义舍背后的金主,是么?”
“没错。”陈祖点点头。
“为何陈老爷要以‘黑虎’二字给义舍命名呢?”石原又问道。
陈祖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我明白石捕头为何有此一问,最初我回到昆阳的时候,并不知县里曾经黑虎贼作乱,我之所以将黑虎取名‘黑虎’,只是因为当年家母曾梦到黑虎入怀,随后就有了我,为此家父给我取名陈虎,自那以后,我便供奉黑虎为家神,不知这个解释能否使石捕头解惑?”
这番解释,有理有据,石原无法反驳,至于信不信,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吧。”
在点点头后,石原又问道:“那陈老爷又如何解释,你与‘应山九贼’之一的陈祖过于相像呢?”
“应山九贼?”
陈祖脸上露出几许困惑。
他还真不是装的,因为他从来不知自己被列入了什么‘应山九贼’。
见陈祖面露困惑,县丞李煦在旁解释道:“应山九贼,指的是过去在我县内作乱的九支应山贼,原本有十四支,后来他们自相残杀变成了九支,这九支山贼,一度成为我县的心腹大患。石捕头所说的陈祖,即这九支山贼的首领之一,与应山虎杨通同列,不过传闻他被杨通杀了……”
『原来是这么个九贼啊。』
陈祖暗自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着实看不上这个名号,就凭杨通、刘黑目那帮货色,也配跟他平起平坐?
没有周虎,那杨通就是个废物!
‘九贼’之中,也就一个褚角还可以看看,除此之外,连张奉、马弘,论能力也就只能给他打打下手罢了。
捋了捋胡须,陈祖皱着眉头沉重说道:“与我有几分相似,那估计是我陈家的同族吧。早些年家父外出闯荡时,昆阳确实还有几支陈姓人家……唉,同族丑事,惭愧,惭愧。”
从旁,县丞李煦不快地喝问道:“石捕头,够了吧?”
“……恕罪。”
看了看四周衙内同僚怪异的神色,石原拱手道了一声歉,让开了路。
当日,他拖着杨敢来到了库房,翻找‘大财主陈虎’的籍录,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陈祖与陈虎,竟然真的是面容相似的两个人?
还是说,县衙里有黑虎贼的人,伪造了籍录?
『……会是谁呢?』
扫房的几名小吏与县卒,石原心下暗暗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