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年那位方士所言不虚,那么,他幼子迈过了那一劫,恐怕就不能再用以往的目光去看待了。
“大概吧。”鲁阳乡侯含糊说道。
听闻此言,刘緈不由得乐道:“乡侯怎地这般含糊?令公子是否聪慧过人,乡侯作为生父,竟不知晓?”
这话说得鲁阳乡侯有些惭愧:“小侯平日里甚少亲自教导我儿……”
“啊。”
刘緈闻言恍然,旋即摇摇头说道:“乡侯,刘某虚长你几岁,在这方面略有些心得。……刘某当年为了谋官、谋生计,亦疏忽对犬子的教导,甚至一度视为累赘、拖累,可如今逐渐上了年纪,却愈发怀念当年被犬子缠问时的日子,然而我儿如今却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抱负,我作为生父亦不能阻拦,只能任凭他自己去闯荡,留我夫妇二人在鲁阳县……乡侯膝下二子尚年幼,距兄弟俩长大成人尚有近十年光景,乡侯还有机会品味父子之情,莫要错失,等到刘某这个岁数,再来后悔……”
“……”
鲁阳乡侯若有所思。
当晚戌时二刻之后,鲁阳乡侯才回到自家府邸。
此时周氏已与兄弟俩以及静女用罢晚饭,在夫妇俩的卧居等待丈夫归来。
待见到鲁阳乡侯回屋,周氏一边替他宽衣,一边带着几分抱怨说道:“今日去县城,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虽有护卫伴随左右,但最近外边终归不安定,夫君当警惕才是。……唔?这么大的酒味,喝酒了?”
“啊,今日高兴,是故与刘公喝了几碗酒,耽误了时辰。”
“高兴?”
周氏替丈夫倒了一碗水,送到他手中,口中好奇问道:“所为何事?”
“呵呵。”
带着几分醉意的鲁阳乡侯伸手在妻子鼻梁上刮了一下,笑着说道:“困扰为夫与刘公月余的难题,今日终于有了破局的办法!”
“咦?”周氏微微一愣,旋即惊喜问道:“夫君指的,莫非是修筑河渠的钱粮问题?”
“正是!”鲁阳乡侯点了点头,端着碗喝了几口。
“夫君想出办法了?”周氏眼眸一亮,惊喜说道:“不愧是夫君!”
“咳、咳。”
听到周氏的话,正在喝水的鲁阳乡侯呛了一下,看了眼满脸敬佩之色的妻子,含糊其辞。
“怎么跟孩子似的,喝水都能呛到?”
周氏上前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后背,又揉了揉,旋即好奇问道:“话说不知夫君想出了什么办法,可否告诉妾身?”
鲁阳乡侯犹豫一下,遂将幼子赵虞提出的办法,告诉了周氏。
待听完后,周氏亦是啧啧称赞:“这计策妙呀,不愧是夫君!”
“唔……唔,也不算什么。”
鲁阳乡侯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假装喝了口水。
见此,周氏眼中闪过几许疑色。
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了,在她的认知中,身边的丈夫有时候就跟没长大的孩子般幼稚,比如前一阵子想出了让难民‘以工换食’的办法后,尽管丈夫并未透露给除刘县令以外的人,但在她面前却是很得意。
当然,当时她也很识趣地称赞了丈夫,让丈夫十分受用。
今日……这是怎么了?
周氏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让鲁阳乡侯越发心虚,当即岔开话题道:“对了,寅儿与虍儿,今日做了什么?”
周氏从自己丈夫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闻言回答道:“寅儿今日还是在公羊先生那屋学习,至于虍儿嘛,晌午后他陪妾身说了些话。”
“说、说什么了?”假装喝水的鲁阳乡侯偷偷瞥了几眼妻子。
周氏带着几分疑惑回答道:“也没什么,妾身就是跟虍儿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
“哦。”
“不过妾身发现,虍儿真的很聪明,那日从树上摔下来之后,感觉虍儿一下子就长大了许多,言行举止变得跟个小大人似的,呵呵,有趣极了。……昨日夫君不就与虍儿谈过了么,夫君是不是也觉得虍儿越来越聪慧了?”
“还、还行吧,也就这样,与为夫年幼时相比,还差一线……”
鲁阳乡侯有些心虚地在妻子面前比划了一下“差一线”的手势。
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认真对周氏说道:“对了,从明日起,叫虍儿暂且跟我几日吧,反正那小子在府里也呆不住,我带他出门增涨一些见识。”
“咦?”
颇感意外周氏转头看向丈夫,却见丈夫不知为何避开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