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很有年代感的铜色下面,还埋着许多细碎的疤。旧疤痕泛白了,仍然记录着年轻时的勇武阳刚。
裴组长那时以标准跪姿压制住棕毛儿杀手,肘砸面门脚跺小腿再折右腕,下手即是要废掉对方的狠招且毫不犹豫,眼神也非常冷酷……
胜负态势从一开始就昭然分明了,江瀚微闭了眼,没让自己暴露一丝表情,转身悄悄脱出周围的视线……
王宫地下,一间长期不开放的小书房,江瀚快步走下旋转楼梯,用密码锁打开那扇古旧的涂漆房门。
房间昏暗,透着古董自带的年代感和发霉的气味,书桌上一层积垢灰尘。
一双戴了手套的手,打开薄桌的夹层抽屉,迅速启动了密藏的联络设备。
这双手轻敲键盘,熟练地输入密码,接通那不停闪着红光提示他的频道。频道里声音此起彼伏,充斥着本地纯正的意大利语,再夹杂各种重口味儿frd骂娘的英语。
“都看到了,嗯……先放他一马别咬太紧,放长线钓大鱼么。”江瀚在频道里说。
“不用太花心思,跑了就不必追了,让那些蠢货忙活去吧。”他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仿佛很不在意结局。
在设备上切换系统,重新登陆、一长串的密码,进入另一个很不常用的邮箱,江瀚微微歪过头,眯眼盯着邮箱界面上,那封电子邮件的内容。
我亲爱的江,
你看到他了吗,终于看到了吗?那个英俊、漂亮的大宝贝,我们的宝贝啊,他终于长大成我们每天晚上都幻想的、希望的模样。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多么帅气又迷人的孩子。男人和女人都喜欢他,他是所有人的小甜心,也是我的全部情怀和寄托,我的半生希望。不用急,我会抓到大宝贝的,让他重回我们温暖坚实的怀抱,让他认清善恶回归正道。
不,别误会我,你这些年都误会我了。我假若得不到的人,不会就想要伤害他毁掉他,我不会。我只会用我一生一世,我的全部财富、热情、才华,以及我的运气,锲而不舍地、无比虔诚地,去栽培他,照顾他,爱护他,也取悦他。我要让他成为最开心幸福的男孩。
祝我成功吧!我们将永远的在一起!
tea……
你永远坚定的铁血战士
……
江瀚面无表情盯着屏幕,把那封信反复读了几遍。
其实读第一遍后,都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诵了。
手指移到删除键,迟疑一秒,终于还是删掉了。他仔细地抹去系统中一切痕迹,这样秘密的通信无人察觉。
他调整设备,切换至另一频道,见着那一闪一闪的蓝色呼叫暗示。
然而密码输入到一半,这次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敲下去,江老板最终删掉了输入,exit,消除痕迹再退出系统。
正午明媚的阳光,外面娇艳的浓绿,都透不进这间斗室,空气中飘着一股腐味儿的浮尘,唤醒旧日许多回忆……血光点点滴滴,掉在地板上,修长的身影拖在身后,终于随脚步声离开。
……
王宫花园的正前方。
裴组长已经带头跳进喷泉池,扎下去了,在石壁砌成的边缘用手去摸。
他在水中费力行走,蹲身下去,用手指头扒,抠,恨不得从那些已历经数百年积满绿苔的石头缝隙里抠出机关。水半清半浊,阳光下的水面好像什么也没有。
裴逸从水中钻出来大口呼吸的时候,不出所料,撞进那个带着炙热体温的厚实的胸膛,同样爆着粗喘。因为憋气缺氧,眼前全是恍惚的光圈,也很疲惫。
裴逸的深色衬衫全湿,像一层极薄的绸缎式皮肤裹他身上。而章总穿的就是那件一买一沓挂满衣柜的白衬衫,身材轮廓一览无余。
阳光下,眼睫带水。
“没有?”
“没有,没摸到。”
岸上一帮人乱喊:“需要氧气瓶吗?这底下有地道,调蛙人来!这里可能需要潜水蛙人!”
“你回去吧,成吗?”裴逸打了个恳求的眼神,说真的,哥哥你回去吧,你不在这里我确认你没有危险,我就能安心,放心,“我回头完事后去跟你汇报、报道,成吗?”
“我下去,我比你有经验!”章绍池拽住裴逸胳膊。
开什么玩笑您什么年代混出来的一尊古董您有经验,裴逸皱眉不吭声,哭笑不得。他真的想离这家伙远远的。
“我干过这行,你不知道吗?”章绍池清了清嗓子,当仁不让得,“上天入海的我什么没训过?下河作业潜水破冰这些以前都干过,我有深潜合格证。”
裴逸笑出来,无奈。
懂你,又是“老子想当年”“二十岁”“在松花江边站岗的时候”“凿冰挖鱼啥玩意儿没干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