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华佗没死。

但他觉得自己活得梦幻了。

小妖女忽然为他求情本就玄妙，大魔头居然还听了对方的话。

这个世界，对他恶意真满，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孔明扇了。

池芫不知道赛华佗这么个人物怎么就触发了副本任务，但系统坑宿主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有沈昭慕在，这家伙也构不成威胁，就留着吧。

她穿过来，人没杀过一个，救的倒还不少。

系统莫不是给她搞了个圣母光环？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替魔教妖人医治。”赛华佗青白着一张脸，傲骨不灭地别过脸，对沈昭慕道。

沈昭慕扬起手，便要结果了这人狗命。

池芫适时地吐一口血，抓住沈昭慕的袖子，奄奄一息柔弱无骨地轻声道，“教主……咳……”

她容易吗，为了完成副线任务，还要逼自己吐血。

她这效果倒是也有。

至少，大魔头嫌她一会咳血一会咳血，不方便带着上路，便忍着性子，将赛华佗给留下了。

赛华佗对着沈昭慕是硬骨头，但沈昭慕只一句话便将他的骨气给捏碎，“我就杀上去。”

他淡定地往门外走了一步，如今他都不用逃了，那群人这会还没走出密道，就算走出去了，许清正那老头来了，都不是他对手，来的，都是送死的。

所以沈昭慕才悠然地在这耗着，并不急着离开。

池芫护教有功，沈昭慕见她宁死也守在门外，且不曾出卖他一句。

心里将她归为自己人了，就冲这点，他也不会亏待了自己人。

神特么被划为大魔头自己人的池芫，此时心肺都快咳出来了。

拂去嘴边血迹，她妖冶的脸上魅色褪去不少，苍白得看起来就像是寻常柔弱女子般，惹人怜。

“给。”赛华佗将铁扇拾起别在腰间，见池芫咳血，又思及方才她替自己求情，心里对这妖女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认识，或许是个本性未曾泯灭的。他掏出一瓶丹药，递给池芫。

池芫撩起潋滟秋色的美目，似笑非笑，“有毒么？”

“嘿——你，不要算了！”赛华佗本就是顾忌着沈昭慕这大魔头的话，加上那丁点的愧疚和怜惜之心，见池芫还嘴上不饶人，抿着唇。

他喝了池芫一声，沈昭慕斜睨过来一眼。

明明没有说话，但赛华佗愣是觉得浑身一凉，头皮都寒了一寒。

呵，独来独往的大魔头，树敌无数的小妖女……

还真不能尽信了传言了。

谁说这样两个人，一个不懂人情，一个乱世故的？他两只眼看见的，分明一个护主不顾性命，另一个对待下属也忍耐着脾性。

无形中，他觉得自己似是有点亮堂了。

可池芫心里苦，她这好感度，才指头缝那么点。

不知何时才能刷满了。

“刃上无毒，妖——姑娘放心。”赛华佗噎了声，对上池芫似笑非笑的眼神，这话头便一转，转眼从“妖女”变成“姑娘”。

池芫当然知道没毒了。名门正派，尤其是像赛华佗这样名声在外的正派高手，使的武器不够光明已经叫他心里愧疚了，怎么可能在刃上喂毒呢。

毫无心理负担地吃了赛华佗给的药，池芫咳了声，“祛疤的，有么？”

她说这话时，斜飞了一眼对方，眼神犀利明亮起来。

世间女子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更别说池芫这种祸乱江湖的绝世美人，自是更加爱惜。

沈昭慕在一旁看似冷心冷情，实则眼角余光留意着池芫和赛华佗交流情形。

“咳，有的。”赛华佗被池芫那潋滟的桃花眼直直地望着，心跳都有些不稳了，忙移开视线，找了下，伸手便是一盒碧绿的药膏递过去。

见这东西，池芫才展露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笑颜来。

本就是一笑能惑人的容颜，此时还灿烂笑了一下，隔得又近，赛华佗别过脸，耳朵红了。

他觉得，自己要中了招了。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咳——”

一旁的沈昭慕坐不住了，他觉得果然留下一个碍眼的是个错误。

正道人士还敢当他的面就谄媚讨好他的人？

怎么，还想将他的属下给拉入正道中不成？

沈昭慕冷着脸，看了眼吃了药后，血止住了的池芫，淡淡问，“吃饭么？”

“啊？”池芫打开这药膏盒子，低头嗅了嗅，闻见清香淡雅的香气，唇角弯弯，正满意着，想着什么时候用上呢。

就乍一听到大魔头冷淡的声音。

她手里还拿着药膏，抬着头，偏着脑袋，有些呆。

愣了一下，吃饭？

“饿了？”她似是寻思过来，他们好像饿了两顿了，将药膏盒子盖上，放袖子里，小模样像是一只小狐狸般，娇媚还狡猾。

沈昭慕睨着她，冷哼，“话多。”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池芫告诉自己，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理他就是。

“沈昭慕，你答应过不上去的！”池芫一不吭声，沈昭慕就黑了脸，觉得她当着外人的面和他疏离生分了。

正黑着脸呢，又听见赛华佗这碍眼的人激动地嚷嚷。

他冷睨过去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淡淡的。

“吃饭，不杀人。”

这话，却是对着池芫说的。

眼睛明晃晃地闪着光，饿的。

如果他对着她能有另一方面这样饿狼似的眼神，就好了，池妖女握了握小拳头，心里哀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