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凰滢忙问:“什么事?”
落无尘道:“阿茄打杀了伍少爷。”
火凰滢失声道:“什么?!”
阿茄当初找不到火凰滢,在有心人的暗示下,怀疑是伍家派人暗杀了她,因此在齐主簿审问伍大少爷时,打板子逼供时用了些阴暗手段,把人打死了。
火凰滢:“……”
定是梅子涵!!!
落无尘嘱咐她:“此事非同小可,姑娘不可莽撞行事,现在夜深了,又刚吃了药,且歇息一夜,等明日再仔细商议处置。愚兄先告辞了。”
火凰滢忙道:“公子等等。”
落无尘问:“姑娘还有何事?”
火凰滢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问:“姑娘回来了?”
落无尘点点头,李菡瑶确实回来了,他已经接到传信了。
火凰滢追问:“现在何处?”
落无尘道:“正在来霞照的途中。”
火凰滢顿时双眸放光。
落无尘不禁微笑,心想“李妹妹真非常人,只听说她回来便能安抚人心。”因见凰滢身子不似先前虚弱,知道解药起了作用,放下心来,遂告辞。
火凰滢起身送他,问:“公子住哪?”
落无尘道:“愚兄今天刚进城,现在夜已深,今晚就不回家了,已经跟齐主簿打了招呼,就在县衙二堂后歇息。姑娘放心歇息,有什么等明早再说。”
火凰滢又踏实了几分。
落无尘到县衙内堂,齐主簿早等着了,见了他,便将他要的各样案卷都呈上,道:“都在这了。”
落无尘微笑道:“多谢大人。”
齐主簿谦恭道:“这是下官本分。”
落无尘是无权插手霞照县衙公务的,但他带了鄢芸的手令来,鄢芸是景泰知府,乃火凰滢的直属上官,加上方勉派了禁军协助,齐主簿便只能听命。——不听命也不行,火凰滢已经回来了,是落无尘亲自送回来的。齐主簿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敏锐察觉风雨欲来。
落无尘静静地翻看卷宗。
今夜,他准备通宵不眠。
墨竹在旁伺候笔墨、端茶送水、跑腿传话。
落无尘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墨竹正取下灯罩,用一把剪刀剪灯花,火光一暗,再一亮,正好映亮了落无尘紧蹙的眉。
墨竹把灯罩罩上,瞅着落无尘面前的案卷看了看,迟疑地问:“公子,这案子有麻烦吗?”
落无尘叹道:“很麻烦。”
墨竹忙道:“公子说说。”
落无尘道:“颜氏才是谋害亲夫的凶手,伍大少爷是被冤枉的,这都是梅子涵蓄意推动的结果,但他明面上却丝毫未沾手:案子是齐主簿审的,人是阿茄打死的。这两个月,梅子涵亲自审的案子都秉公处置,收获不少民心,若让他给伍大少爷抵命,显然证据不足。”
墨竹道:“可他害了火县令。”
落无尘摇头道:“不好处置,万一……”
墨竹追问:“万一什么?”
落无尘揉揉眉心,道:“希望是我多虑了。梅子涵既然蓄意谋划,定然早有准备,只怕我们以谋害上官的罪名处置他,百姓会不服,伍家更不服,认为我们是在替火县令开脱罪行,因为给伍家定罪的证据是以火县令的名义送回来的。火大人被拘押这么久,谁能证明?”
墨竹想说“我们证明”,但只动动唇,没说出口,因为这话若有用落无尘也不会烦了。
今晚没带许多人去救火凰滢,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他们不知火凰滢到底遭遇了什么,当然力保她的闺誉为先,这便失了抓现行的证人。还有,火凰滢出身风尘,天然处于劣势,虽然她是受害人,但若有心人在背后煽动,百姓很轻易就相信是她勾引梅子涵、陷害梅子涵。
墨竹想得眉毛也打结了。
当初,李菡瑶令他伺候落无尘,但落无尘并不当他是下人,时常指点他读书。
开始墨竹不大用心。
落无尘便告诫他道:“若李家还经商,你肚子里这点墨水也够用了,可接替你爹继续做管家,但李妹妹要做大事,你若想墨家还得重用,光会伺候人可不行。还是你想倚仗李妹妹横行霸道?李妹妹能容你吗?”
墨竹被警醒,从此跟着落习公务,虽是书童,但更像落无尘的弟子。他本就有些底子,也还算聪明,落无尘教他也尽心,因此进益很快。
落无尘见他也上心,乐见其成,全当出了个题目,让他去思索,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
落无尘思索了一会,精神恍惚,眼神迷离起来,不由合上眼,伏在桌上小憩。
墨竹转身见了,忙从包裹里翻出一件斗篷来,轻轻替他披上,目光触及他的容颜,不由细细打量,觉得落少爷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跟姑娘很是相配;想到姑娘,便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姑娘竟被扣押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他暗暗痛骂朝廷上下,尤其是王壑,觉得姑娘实不该送军粮去北疆。
幸好姑娘逃了出来。
这一回来,嫁定落少爷了。
不,将来是落姑爷!
墨竹自觉跟落无尘又亲近了一层。
落无尘睡梦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也溢出一丝淡淡的笑,看得墨竹心情也好了,因伍家案子而紧蹙的眉松动了几分。为了多了解案情,也为了让落无尘多睡一会,他走出去找齐主簿,询问这些天发生的事。
霞照城外,景江上雾气弥漫,一缕琴音在雾蒙蒙的夜色下盘旋,忽东忽西,忽左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