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怀疑地看着他们——真明白了?不会自以为是吧。
谢耀辉看出他疑惑,隐晦道:“老臣以为,江南之事尚需慎重,当顺势而为,不可轻启战端。主上年轻睿智,乃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微臣感佩!”
简繁道:“微臣附议谢相。”
他曾在李家别苑观摩王壑跟李菡瑶对弈的棋局,陷入双方夹缝中挣扎,至今未寻到出路,刚刚却仿佛荡开迷雾,看清了前途,怎不让他激动、兴奋!
他自觉窥破王壑心思。
王壑肯用他,许他去江南了结跟鄢家的恩怨,然李菡瑶和鄢芸都极为厉害,别说他没把握剿灭对方,即便有办法,他也绝不能不择手段,须得用堂堂正正的谋略赢得胜利,不能给王壑任何借口杀他。
众人见状,都附议
跟着谢相总不会错。
王壑:“……”
他觉得谢耀辉被周黑子带偏了。
他庄重道:“不敢当诸位臣工的赞颂,英明不英明,还要看接下来可能顺利统一天下。小子恳请列位臣工全力辅佐,学靖康帝顺应时势,莫以偏见论人事。”
众人都道:“微臣尊命。”
王壑谋划了人心,随后宣告:“明日午时,发兵江南,张世子、简繁随行,再抽调若干精干官员补充江南官场。此事由谢相安排,统帅六部,全力配合。另,朱雀王率军回南疆。玄武王和忠勇大将军坐镇京城,白虎王负责研制军火武器。请各位回去准备,拟定章程上奏。”
众臣齐声领命,其中也有糊涂的:这到底是要战呢,还是要和呢?主上的心思好难猜。
王壑道:“今日辛苦诸位了,都散了吧。”
于是众人散去。
谢耀辉却未动脚步。
王壑又对朱雀王使了个眼色。
朱雀王也落后一步。
待人都走后,王壑才招谢相和王爷上前,道:“王爷此去南疆,且如此这般……”附耳秘授了朱雀王一番话;又对谢耀辉道:“请谢相全力配合。”
朱雀王目光炯炯地点头。
谢耀辉道:“微臣领旨。”
王壑又道:“谢相刚才说不宜轻启战端,想来心中已有对策,能助小子平稳收复江南?”
谢耀辉躬身道:“是。”
王壑道:“说说看。”
谢耀辉道:“主上该记得,皇城兵变当晚,微臣曾向主上建议:收伏李菡瑶,最好联姻。”
王壑觉得这话十分合心,就像三伏天吃了冰碗似的,通体舒泰,虽竭力不动声色,那嘴角也微微扬起,问道:“今日在殿上你并不曾提。因何改变了?”
谢耀辉道:“自是因江南形势诡谲;再者,李姑娘为人行事太嚣张,不被读书人所喜,虽处处学梁大人,却差梁大人太多,为大局考虑,微臣才改了主意。”
王壑问:“那为何现在又改了呢?”
谢耀辉道:“因主上提点。”
王壑追问:“你悟出什么了?”
谢耀辉道:“今时不同往日!”
王壑再问:“如何不同?”
谢耀辉道:“李菡瑶,确实成了气候:有无数钱财支持,有无数工人支持,还有江家的造船技术支持,占据最富饶的江南鱼米之乡,笼络无数能人异士,不拘一格用人才,其势——不可挡!绝不可小觑!”
王壑微笑道:“到底是谢相有远见。见过李姑娘太庙留书的人,若还当她是小女子蔑视,也不配为相了!”
谢耀辉一惊,暗想“侥幸”。
就听王壑道:“这也难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古以来,读书人大多清高。我母亲虽是女子,却是循正途,凭着真才实学从科举中硬冲杀出一条路,跃入龙门,大家不得不服,私心里承认我母亲跟他们是一样的清贵。而李姑娘虽满腹才学,却是商贾出身。在世人眼中,她的那些手段都是从商场历练出来,蝇营狗苟,充满狡诈和功利,登不得大雅之堂,故而十分瞧不起她。然李姑娘的手段对百姓最有效,最得民心,轻视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谢耀辉躬身道:“主上英明。但不知主上只娶丫鬟呢,还是丫鬟小姐一起收?若只娶丫鬟,小姐怎办?”
王壑听后神情古怪。
那三人却都看着他,等他回答,尤其是王谏,知道谨言跟李菡瑶有牵扯,他又不知那个李菡瑶是假的,所以十分忧心,担心王壑在李菡瑶手上吃亏。
谢相见王壑不出声,问:“主上还没想好?”
王壑叹道:“看来谢相对李姑娘不甚了解。小子斗胆再问一句:谢相对男女情事可通达?”
谢耀辉:“……”
这话问的,若是旁人,他定要叱责;可这是未来新君问的,也不像是调侃他,他不能不回。
他便道:“不太通达。”
王壑道:“这话晚辈信。简繁就极擅长风月。这样吧,请谢相回去找些爱情传奇话本来看。”
在场三个位高权重的大男人都愣住了。
谢耀辉肃着一张脸,很正经地回道:“微臣没有这样书。请主上推荐,微臣叫人去搜来。”
王壑道:“你去令郎的书房搜,准能搜出好多。”
谢耀辉:“……”
王谏忍不住问:“为何要谢相看爱情话本?”
王壑道:“谢相谋国的能力和手段都足够,但要撮合男女姻缘、做冰媒恐怕还有些欠缺,所以孙儿让他学习,将来能用得上。——这个媒不好做啊。”
市井媒婆那手段是行不通的。
王谏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