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然激励这些土匪投靠玄武王很容易,激励他们臣服李家却非难。谁让李菡瑶是女人呢。眼下情势危急,她必须以大局为重;若时间充裕,她定有法子蛊惑这些土匪臣服自己。
闲言少叙,且说正事。
李菡瑶上车后,又想起什么来,探头朝外叫“泽熙,你过来跟姐姐坐,请王伯伯坐你那车。”又对慕容徽道:“慕容公子也请坐这边,我还有些事要请教。”
原来她想起来:若单独跟慕容徽同乘一车,似乎不妥;若让慕容徽去跟泽熙他们挤在一处,又太轻慢了他,于是便招泽熙来同车,免了尴尬。
泽熙欢喜地过来了。
老王八从骑马改坐车,意味着他地位的提高,也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安排就绪,即刻出发。
慕容星站在院门口,目送车马离去。
李菡瑶连头带手都探出车窗外,脸上灿笑着,冲慕容星挥手告别,也示意她回屋;等车上了官道,再看不见身后的庄院了,她才缩回身子坐下。
慕容徽就见她变脸般,眼中燃烧起熊熊战意,气势昂扬、杀气腾腾,目光炯炯地盯着路前方;他被她感染,不自觉地紧张激动,两手攥紧椅子扶手。
再看泽熙,也是小脸肃然。
慕容徽觉得气氛太过紧绷,若一直这样可不大好。他便努力压下紧张,挪过食盒,将饭菜端出来搁在茶几上,含笑招呼李菡瑶道:“妹妹,吃饭吧。”
李菡瑶闻见饭菜香,方觉肚子早饿了,忙过来吃饭。
慕容徽仿若不经意般跟她说些闲话,大多是银城内的人事,无不突出银城官员的行事手段和口碑,李菡瑶听得很专注,心神渐渐放松,连泽熙也听住了。
慕容徽的学识很丰富,古往今来、天南海北、市井街谈巷议,总有许多事可讲;且待人谦和,让人如沐春风,丝毫不觉他有夸夸其谈和卖弄之感。
泽熙一向最讨厌男子的,半日后也被他折服了,叫他“慕容哥哥”,绘声绘色说起在军火研制基地的经历,包括李菡瑶伪装成观棋、炸了第三工坊的壮举。
慕容徽听得惊叹不已;又问:“泽兄弟在军火研制基地待了多少年,什么时候进去的?”
泽熙随口回道:“待了六年。十岁那年进去的。”
慕容徽一愣——十岁进去的,在军火研制基地待了六年,那今年不是十六岁了?可是泽熙看上去才八九岁,这是怎么回事?换个人怕要好奇死了,定会追问不休,但慕容徽只顿了下,便略过这一节,道:“怪道妹妹说泽兄弟制造技艺无人能出其右,原来是有渊源的。”
泽熙见他丝毫不用异样目光揣测自己,不像别的男人讨厌,好感大增,自此认他做兄弟。
车内气氛十分和睦。
李菡瑶不动声色地关注慕容徽。慕容徽就像背后长眼睛般,总能察觉到她的关注,于是连腮带耳通红。李菡瑶将他跟落无尘王壑比较,觉得他比落无尘更实在,落无尘太仙了;比王壑平易近人,王壑太强势了;想到王壑,便想到玄武关的战事,思绪随即飘向西北方向……
李菡瑶脱口问:“表哥尚未成亲吧?”成亲了不可能这般害羞,说不定都还没定亲。
慕容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李菡瑶诧异道:“成了?”
慕容徽拼命摇头,“没。”
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
实在是多一个字都说不了。
李菡瑶笑道:“我就猜没成亲。表哥动不动便脸红,可见跟女孩子接触少。”要是有了媳妇不该这样。
慕容徽心里坚决反驳。他见过的女子多着呢,他也是个坦荡磊落的男儿,面对她们,他都能谦和有礼、泰然自若;唯有面对李菡瑶的目光时,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管不住自己,脸红心跳的不行,令他十分懊恼。
李菡瑶因把慕容徽跟王壑比,想到王壑如今的处境,心里焦灼的很,脱口便问慕容徽成亲没有,转移心神的意思,并非有心打趣他,然见他窘得只顾摇头,倒不好意思,忙问田疏田将军,以及吃空饷的事。
慕容徽这才正常了。
……
当李菡瑶心急火燎地赶往银城时,银城内局势正悄然改变:潘子豪与巡抚苟安、按察使熊壁勾结了。
苟安和熊壁叛变,除了潘子豪代安国大皇子秦鹏许下他们荣华富贵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忠”。
他们也有自己的坚持:
是对大靖皇室的忠心!
在他们看来,他们忠于秦氏皇族,所以投降安国不算卖国,而是为了复兴大靖;而玄武王造反,朱雀王竟与之同流合污,都是乱臣贼子,该被诛灭九族。
巡抚衙门后堂密室。
潘子豪等三人正密议。
潘子豪神情凝重道:“本将军已得到确切消息,江南反贼李菡瑶,正将粮草运往玄武关。”
他想想都窝火:这李菡瑶不知有什么神通,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了那么多粮草;更让他憋屈的是,他竟然找不到机会毁掉这粮草——在北疆,他不如在京畿地界人事熟,无法轻易联络人做他的内应。
不对,他原有内应的。
可是,都被李菡瑶杀了。
李菡瑶真狠,一路杀过来。
连马贼土匪都被她灭了。
眼下就剩下银城了。
虽然他策反了苟安和熊壁,却依然不知如何烧毁这粮草,阻止李菡瑶驰援西北。
这么多粮食,若是堆在一处,一把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