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动,就要站起来。
落无尘一把扯住她衣袖。
她侧首,询问地看向他。
落无尘轻轻冲她摇头,意思让她别插嘴,又低声道:“妹妹慎言,不可干预百姓家事。”
秦氏的命运,是许多女子的缩影,即便她男人活着,也未必许她出来,若是李菡瑶以权势助秦氏对付公婆,会授人以把柄,遭人诟病,吃力不讨好。
鄢芸和魏若锦也被惊动,也冲李菡瑶轻轻摇头。
再看堂上,火凰滢显然比李菡瑶更老辣、圆滑,没有再诘责周老汉夫妇,而是宣布结案。
李菡瑶目光炯炯地看着垂头的秦氏,心想:“我偏要用女人!用女人做官,许女人经商……”
总有一天,她会改变世俗。
她按捺住不平,却还是站了起来,对温士杰、段存睿等官员道:“眼下内忧外患,很多地方衙门混乱、律法废弛,押解流犯去流地,恐路上不太平,若走脱了犯人,反给百姓带来灾难。因此,本姑娘提议:江南的流犯一律押解去景泰府天青山的天鬼峰下服苦役。”
众人商议了一阵,均同意。
周二桥便被押了下去。
周老汉夫妇虽悲伤,却不敢哭天抢地唤儿子,反给李菡瑶磕头致谢,因为她的提议,周二桥不用发配去极北苦寒之地了,也不用被送去海外;还有,他们敏感到李菡瑶和火凰滢都对他们不满,唯恐惹怒了这两人,带累儿子受罪。
周二桥被拉出去时,梅子涵正捧着一摞案卷进来,这是他刚接的状子和整理的案卷。两人错身而过,梅子涵盯了周二桥一眼,意识到火凰滢顺利结案,嘴角微扬,转而看向大堂上方,正与火凰滢目光相对。
火凰滢心情也很好,眼中就带出笑来。
梅子涵从容上堂,将案卷放在公案上,“这是刚接的状子,属下初步整理了,请大人过目。”
火凰滢微笑道:“辛苦梅县丞。”
梅子涵躬身施礼,退到一旁。
李菡瑶笑道:“你慢慢审吧,我们可要告辞了。”
她见识了火凰滢审案的手段,彻底放心,可以心无挂碍地离开了;赵朝宗等人也纷纷提出告辞。
临别前,众官员还有一事。
因此,等火凰滢宣布退堂,他们且不散去,纷纷从袖中掏出一折子,恭敬地呈给李菡瑶。
做什么的呢?
要银子的!
李菡瑶昨天放大话说:只要是用于正途的开销,只管找她要银子,她必定拨款,只别弄鬼。
众人后来一想:谁不缺钱?他们并不需要弄鬼,造福百姓,多少银子都不够填!以往没银子,大家都是混日子,横竖这官儿怎么做都行;既然李菡瑶发了话,大家且先端出忧国忧民之心,把银子要来再说。
段存睿率先上前,请二百万两,修建景江大堤、修整徽湖路;跟着是颜贶,要二百万军饷——朝廷一直拖欠靖海水军的军饷;然后是马知府要五十万……
鄢芸和李菡瑶对视一眼,主动起身,接折子;每接一本,便念出那人所要拨的款项和用途。
鄢芸念,李菡瑶心中默算。
转眼间,总数达两千万。
李菡瑶面不改色。
再看那些官员们,神情各异:有点良心和尊严的,如段存睿等人,都尴尬了,觉得一帮须眉男儿联手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打着造福百姓的名义,太厚颜无耻——照这么要,再多银子也不够花的!以前大靖朝廷都支应不过来的事,李菡瑶真能应付得了?良心在官场浸染黑透了的,则幸灾乐祸,一副“看小丫头如何应对”的表情。
念完,堂上一片寂静。
总计两千五百多万两。
李菡瑶从鄢芸手中接过一摞折子,站起身,走上公堂。火凰滢忙起身让座。李菡瑶便在公案后坐了下来,将那一摞折子放在案上,口中叫道:“观棋。”
观棋忙上前,肃然听命。
李菡瑶便当众批折子。
首先,是段存睿要的二百万两,她全数批准了。并道:“景江大堤年年修,年年破,遗祸无穷。段大人请款一百五十万两,远远不够!眼下正是初春,赶在梅雨季节来临之前,先修湖州府城、至景泰府、至霞照这两百里。徽湖路还是梁大人入仕时修建的,早该大修了。”
当即批了字,把折子递给观棋。
观棋验证后,从怀里掏出银票,数了二百万两给段存睿。
段存睿上前接了,呆呆的看着银票不敢相信。
众人也都不敢相信——竟然真拨款了?
这么容易?
李菡瑶钱多的没处使了么?
李菡瑶见段存睿呆立不动,笑道:“段大人,你拿了我的银子,若敢渎职枉法,我便抄你的家!你可要小心了。”
段存睿一惊,忙肃然道:“本官断不敢渎职枉法!”
李菡瑶道:“这可难说。若证据确凿……”
段存睿想起昨天被李菡瑶杀的那些官员,忽觉手里的银票有些烫手,急道:“李姑娘,有时候证据确凿也只是表象。”言下之意,他若犯事,肯定是被冤枉的。
李菡瑶挑眉道:“哦,照你这么说,昨天我杀的那些人是冤枉的?你倒说说,谁杀错了?我们即刻在这里重审。若冤枉了他,本姑娘给他抵命!”
段存睿断然道:“没有!”
那些人的底细他都知道。
他才不会惹一身腥呢。
李菡瑶笑了,安抚他道:“段大人别担心,这银子由你掌管,但工程上,我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