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只是做男装打扮,并非装扮成男人,头上少了簪环等饰物,给她平添了一份利落,却又无损其玉颜;没有传言的霸道或者烟视媚行的妖娆,一路行来,她脸上带笑,不是刻意展现的笑,而是自然洋溢的微笑,让她看去十分可亲、可爱,迅速拉近了跟百姓的距离。
她身后,落无尘等人无不是风采出众、气度非凡,段存睿等官员也都端着官架子,加上藤甲军和西疆禁军,百姓们面对这阵容,忽然不再争论。
有什么可争的?
眼前情形胜过雄辩!
男女老少都欣喜地看着李菡瑶,感受着她强大的亲和力,也亲切地议论她:
“李姑娘真美。”
“一点也不凶。”
“她对我笑呢。”
“李姑娘——”
有人喊了起来。
李菡瑶看过去,是位大娘,笑嘻嘻的好像喊隔壁的闺女一般,便笑着冲她点头。
更多的人喊起来。
不过,那称呼就多了:
上年纪的喊“李姑娘!”
小孩子喊“李姐姐!”
年轻的喊“李妹妹!”
李菡瑶一律奉上笑容,笑得止不住。——她好喜欢这感觉,就像在太平工坊面对男女工人们,被他们尊敬着、爱护着,也信任着、依靠着。
“姑娘!姑娘!”
许多人撵着队伍追赶。
落无尘和方勉警惕注视周围,以防不测。
落无尘忽然听见有人问“这公子是不是李姑娘的未婚夫?”不由心一跳,暗想“这些人就喜欢闲话。”心里却没有厌恶这闲话,还有一丝丝的窃喜,眼角余光瞥见说话人是个年轻媳妇,对旁边婆子说的。
那婆子却道:“我瞧那个白衣公子更像些。”
落无尘不用问也知道她说的“白衣公子”是方勉,不由郁闷,不知她从哪看出方勉比自己更像李菡瑶的未婚夫婿,这个难道还能从长相上看出来?不过,方勉的长相看不出来,他也同样不能。那两人瞎扯呢。
年轻媳妇不赞同婆子,辩道:“这个公子斯文些,跟李姑娘配得上,那个白衣裳的……和李姑娘不大配。”她盯着方勉想挑些缺陷,结果盯了半天愣没挑出来,只好笼统说他和李菡瑶不大配,怎么不配就不管了。
婆子嫌她说话没根据,质问道:“怎么不配?瞧这公子通身气派,一看就是有出息的。”
方勉感激不尽,觉得婆子就是代他质问的。
年轻媳妇道:“蓝衣裳的好。”
婆子道:“白衣裳的强。”
两人争论起来。
旁边人便问她们争什么。待听了原委后,也加入争论。却没辩出结果,依然是有人支持落无尘,有人看好方勉。为了说服对方,双方都发掘出了许多两人的光辉点,也挑出许多莫须有的缺陷,争得唾沫横飞。
落无尘和方勉隔着李菡瑶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转开目光,面上做无事人一样,暗地里却心有戚戚:他们还没开始争呢,别人倒替他们争上了。
这是否预示将来?
他们终要一争高下!
眼下却顾不得这些。
眼下他们必须同心协力。
李菡瑶却没留心这一幕。周围议论纷杂,一齐灌入耳中,她仿佛都听见了,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她正如布置棋局一般,由眼前情形延展到整个江南,再到天下;布局天下,便要涉及北疆;想到北疆,便想到王壑。
“该去北疆了。”她想。
她并非为了儿女私情去见王壑,而是为了争霸天下。要争霸天下,怎能错过北疆战事呢?不趁着年纪小多见识经历一番,拿什么跟张谨言王壑争?他们出身名门,又被家族精心培育,还游历了天下整整七年,现在又亲自领兵对抗安国,这一场大战下来,成长是必然的。她身为女子,在兵法韬略方面天生比男子要弱一筹,幸而她智谋过人,可以弥补这天生的缺憾;再去北疆参与战事,多增长多见识一番,将来也能多些与那二人对阵的资本。
很快,他们来到刘家别苑。
那时,天已经黑了,刘家别苑张灯结彩、笑语喧哗,喜气洋洋的气氛跟欧阳家一片哀声截然不同。
刘嘉平早得知街面上动静,况且刘家门口也汇聚了许多人,他装听不见也难,忙命人查看究竟。等问明了缘故,激动不已,与有荣焉。那边李菡瑶才动身,他这里已经率众迎接,只刘诗雨等着出阁,故而没来。
碰面后,李菡瑶问这边情形。
刘嘉平忙道:“这边一切准备就绪,正等姑娘来呢,就好拜堂的——”李菡瑶失笑,说的好像她才是新娘——“还有一件事:方才来了几个读书人,都有些名声,有几个是青山书院的学生,说要为国效力。”
众人一听便明白了:这是来求前程的,就像裴本一样。这些有识之士,若按寻常途经,须得等大比之年,高中进士后方能进入仕途,眼下却不用等。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投靠哪方势力,全靠自己眼光;若是眼光好,投对了明主,便能一跃晋升,从此功成名就,甚至封妻荫子。
李菡瑶精神一振,忙问:“都有谁?”她想着,这几人既有些名气,自己肯定有所耳闻。
刘嘉平道:“一位白公子,名墨;一位陆公子,名华章;还有一位梅子涵,一位邱劲草……”
火凰滢听见“梅子涵”三个字,眼神一闪,嘴角不自觉溢出浅笑,眼神迷离,似想起往事。
李菡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