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端起鱼汤喝了一口,赞道:“很鲜美。”又搛了个焦黄的煎饺咬了一口,只觉外面炕的焦脆,里面馅儿细嫩,还带着一股子野菜的清香。待咽下后,对品茗夸道:“品茗的厨艺越发出神入化了,家常东西做出这样味道来。”
品茗微笑道:“是鱼好。”
李菡瑶道:“再好的鱼,不会做也不行。”
品茗不再谦虚,又盛煎鱼,煎得色泽微黄的鲑鱼,装在椭圆狭长的青花瓷碟内,跟鱼的体型很相配。
听琴在旁伺候李菡瑶。春寒料峭,况又是清晨,又在水上,还是很冷的,因此鱼汤、煎饺等都依然放在炭炉子上温热,待李菡瑶吃完面前的,再重新添加上来。这也没办法,在外总不那么便宜。外人不知,只看雾气中一只乌篷船停泊在万千金缕的柳树下,船头雅致的公子、俏丽的丫鬟用膳,薄雾飘渺,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李菡瑶吃着美食,目视远山近水,心头宁静旷达,随口道:“若这样在乡野逍遥一生也不错。”
听琴并不接话,忙着将剩下的煎饺都盛了起来,和品茗分吃,因她知道,姑娘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姑娘心怀大抱负,绝不会甘心隐居乡野的。
品茗是经历过贫苦日子的,不为眼前的诗情画意所惑,对李菡瑶道:“乡野人家日子也不逍遥,也有烦恼,鸡飞狗跳还算好的,食不果腹才可怕。”
李菡瑶点头道:“百姓所求,不过能安居乐业而已;若不能安居乐业,自不逍遥。”
听琴露出了然之色——
瞧,姑娘这就忧民了。
姑娘心大着呢。
装天装地装天下!
李菡瑶吃罢,站起来。
这时,岸上来了两个青衣少年,先冲船上叫一声“公子”,然后纵身向船上跳来,落在船头,那船只轻微晃了下,并未剧烈摇晃,可见他们身手敏捷。
李菡瑶心一动,问:“可是有消息了?”
一少年道:“是,在五桥村观音庙。方老太爷受了伤,在庙里养伤,谁知追杀的人又找来了。”
李菡瑶再问:“可弄清楚了是哪路人马追杀他们?”
少年回道:“看那些人身手极好,应该是龙隐卫。”说着将追踪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
李菡瑶脑海里浮现一幅图画:一株古老的银杏树,树冠庞大,遮天蔽日,枝叶间系满了红绸;树后,静静伫立一座古老的庙宇……这便是五桥村观音庙。虽是乡野间一小庙,因与已逝的忠义公祖父母有些渊源,百年来得忠义公府供奉,等同于忠义公府的家庙。方无莫带世孙方勉躲去那里,隐在善男信女之中,原是极稳妥的,却不知怎的走露了消息,暴露了行迹。也不知这次能否逃脱。
李菡瑶当机立断,道:“走!去五桥村!”于公于私,她都要救下他们。今日霞照城风云聚会,她时间紧迫,必须赶紧救人,再回城坐镇指挥。至于段烈和欧阳薇薇那里,她已经安排妥当,派观棋带人去了。
当下,乌篷船离岸,逆流而上。只划了半里,便与一大船相遇,船头站着胡清风。李菡瑶等人弃了乌篷船,上了大船,挂上帆,箭一般驶向五桥村。
再说段烈,正憧憬着建功立业、迎娶佳人,一路策马疾驰,向霞照城外的欧阳家庄子奔去。这一路上,欧阳薇薇一直在他脑海里温柔地对他笑。
情缘之奇妙,妙不可言。
李菡瑶人再美、名气再大,在段烈碰见欧阳薇薇后,也不够看了,都沦为欧阳薇薇的陪衬了。
段烈甚至不屑地想:“李菡瑶有什么好的!这样的女子,谁娶回家谁麻烦,一辈子都不得出头,都要被她压得死死的。欧阳姑娘才好呢,含而不露,不事张扬;又温柔,又体贴……”那真是哪哪都好,无处不好。
所以段少爷沦陷了!
他初次见欧阳薇薇,就在霞照城外,欧阳薇薇送弟弟欧阳静晖回青山书院读书。寒风中,少女站在比她还高的弟弟面前,一面帮弟弟整理毛领,一面殷殷嘱咐;嘱咐完弟弟,又嘱咐弟弟的书童,那个温柔体贴,看得段烈心动不已,当时就想起母亲对自己的宠爱。
从那以后,段烈便想方设法打听欧阳薇薇的消息,听的越多,便越痴迷她,于是动了求娶之心。
段烈能被段存睿夫妇宠爱,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若一味纨绔不成器,这宠爱也难维持,毕竟段存睿不止一个儿女,有四个呢,且都出自嫡妻。段烈自小便聪慧过人,便是淘气也比人花样百出;最主要一点是,他虽有纨绔之名,却从未给段大人惹来什么大麻烦。
他看上欧阳薇薇后,便想了一套说辞,正正经经地告诉了父母,说他要成器了,先成家后立业;又力数跟欧阳家联姻的好处;又力赞欧阳薇薇的长处,说她“比张扬的李菡瑶强多了,含蓄本分,这才是贤妻。”
段存睿夫妇日夜都盼着三儿子开窍成材,忽然间他就开窍了,说出这样一篇道理,不禁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为他求娶欧阳薇薇。
然欧阳薇薇看不上段烈,想方设法阻挠结亲,可是欧阳老爷是个重名利的,一心想攀附权贵,不由分说跟段存睿把亲事定下了,欧阳薇薇又想法退亲。
段夫人听说后很不高兴。她想,儿子不过有些顽劣,聪慧不输其父——段存睿小时候也是当地一霸,谁知后来竟考了进士入仕做官——欧阳薇薇也太没眼光了,就看得儿子一辈子不成器,不肯托付终身?
然段烈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