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平知道父亲来必定向着范大勇,想要阻止,又无法阻止,只得示意刘诗雨当心。
刘诗雨并不在意,转身去察看林知秋的伤势。她不怕父亲对自己怎样,却担心连累林知秋。
林知秋被抬到画室的椅子上靠着,单手撑着椅子扶手,另一手捂着胸口,疼得冷汗涔涔。
刘诗雨看得又难受又愤怒——不就画个画嘛,若书呆子有权势,凭着这些画他就能名扬天下,成为受人尊敬的丹青妙手,而不是被踩断肋骨;若她刘家有权势,范大勇即便不满,也不敢在刘家动手打人。
她暗暗发誓:
一定要强大起来!
她跟定李菡瑶了!
林知秋被刘诗雨眼中的阴霾吓着了,战战兢兢道:“姑娘,都是在下的错,对不起……”
刘诗雨断然道:“这不是公子的错!是我让公子画的,公子为何要说对不起?”一面警告地盯了他一眼,示意他待会别乱说话,以免事态越发不可收拾。
林知秋:“……”
刘诗雨的维护令他喜悦万分,却又担忧不已,但他真能缩着头躲在刘诗雨的背后吗?
不,他做不到!
刘老爷匆匆赶来了。
范大勇并不恶人先告状,示意刘家兄妹述说事情缘由,他就在旁听着,不怕他们弄鬼。
等他们说完,他又示意刘老爷看那些画像,特别挑出那幅刘诗雨倚着熏炉酣睡的画像,并道:“刘老爷,这姓林的画了刘姑娘近百幅画像,对刘姑娘恐怕比刘老爷这个当父亲的还熟悉,连在闺房内睡觉的模样也叫人画了去,这不是窥视刘姑娘美色是什么?刘姑娘却说,是她请姓林的替她画的,还说这些画是经典佳作,没什么不当之处,是本将军粗鄙看不懂。本将军是不懂,不懂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竟如此不在乎女儿家的名声。本将军担心……”说到这,他止住话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刘老爷。
刘老爷听出他言下之意,是担心当活王八,顿时羞得老脸涨紫,怒从心头起,双手抓住那幅画,“呲啦”一声扯作两半,又接连再撕成碎片,然后扔到地上,用脚连跺。犹不解恨,口中还骂道:“狗屁的佳作!”
刘老爷粗暴的行为吓坏了林知秋,也颠覆了他对刘老爷的认知——这还是那个和气的刘老爷吗?
说起来有些讽刺:书呆子敢肖想刘诗雨,除了情不自禁,还源于刘老爷的“鼓励”。他认为刘老爷胸襟和眼界都不凡,选择儿女亲事是不会拘于门户和财势的,只会看重品貌和才学,而书呆子从不妄自菲薄,清高的很呢,认为自己有能力争取。此刻,他的幻想彻底破灭。
这是一个金钱的世界!
刘老爷与那些人并无不同。
刘老爷转脸看见林知秋直瞪瞪地盯着自己,火气更盛,冲过去揪住他胸口衣襟,将他揪得离开座椅悬着,骂道:“该死的穷酸,竟敢窥视小女!”
林知秋断骨交错,疼得脸色煞白。
刘嘉平扯住父亲不住劝解,不但劝不住,拉扯中反令林知秋不断摇晃,疼得更厉害了。
刘诗雨没动,她知道自己上去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说不定还会让父亲更怒,因此转向范大勇,眼神冻得怕人。
她在心里问李菡瑶:
你什么时候来?
什么时候杀了这人?
你若不来,我便要动手杀了他,再向你递一份投名状。但若我贸然行事,会不会打乱了你的计划?
范大勇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刘诗雨让他感到很危险。原以为温婉的女子,竟是朵带刺的玫瑰!他不禁犹豫了,跟刘家联姻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会不会坏事?
忽然他想到那巨额的军费。没有军费,他便无法扩军养军,便无法壮大势力。为了军费,他也要摘下这朵带刺的玫瑰!他盯着刘诗雨,兴起强烈的征服欲:若连一个女子都拿不下,如何实现凌云壮志?
两人对峙,刘诗雨冷冷道:“我的名声如何,轮不到将军操心。将军想娶我,那是休想!”
范大勇道:“这可由不得姑娘。”
这时,他听见刘嘉平正劝刘老爷,“父亲,他身受重伤,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刘老爷见林知秋脸色实在难看,也害怕起来,松开了林知秋。他狂傲道:“这人是本将军打伤的,死活都与刘老爷无关。”
刘老爷一听,胆气又壮了。
他既恨林知秋色胆包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敢觊觎女儿的美色,又害怕被搅和了与范大勇的联姻。刘诗雨跟范大勇对峙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女儿的眼神好可怕,他做父亲的见了都胆寒。女儿一向很温婉、很听话,这次居然违抗父母之命,难道真跟林知秋有私情?
想到这,他怒气再起。
他命人将林知秋关起来。
刘嘉平急道:“使不得,父亲。”
刘诗雨也无法再忍,对着父亲质问道:“这都是女儿让他画的。父亲为何要迁怒他人?”
范大勇给了刘老爷胆气。
李菡瑶也给了刘诗雨胆气。
她敢跟父亲直面相抗了。
横竖哥哥要夺家主之位!
刘老爷怒喝道“住口!你这不孝女!枉我精心培养教导你这么多年,还让你跟你哥哥一道打理家族买卖,指望你能历练得出息些,谁知白费了心思。你竟糊涂天真至此,不辨善恶,维护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阴险小人。你不为你自己的名声着想,也该想想我刘家的名声!”
又骂林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