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略安了些,转而又想,怎得个法子让这丫头知难而退,别爱自己,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虽然那人爱的是谨言,但他一时也不能把她挖出来,腾空了心房接纳其他人。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多情之辈。他无情的很,女子爱上他没有好果子吃的。唉,这丫头!
李菡瑶哪知他此刻的心理,正在畅想着用他送的秋山听泉砚研墨写字,研习他曾研习过的《机关解析》。
又想:这两件东西都是他母亲送他的,是他的念想,且那《机关解析》又是他父亲送他母亲的,自有一层情义在里头,他却拿来送我,这心意昭然若揭。
她越想越美,欣喜异常。
王壑看得心惊胆战,感到一丝丝甜蜜的烦恼。那甜蜜细若游丝,他觉察不出,因此只感到烦恼。
他无计可施,只得讪笑。
李菡瑶却笑容灿烂。
王壑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感到呼吸困难,便想要破开这凝滞的气氛,使其轻松起来。
于是他多嘴道:“那《机关解析》内容很多,姑娘看了若有不懂的,可来问王纳。”
李菡瑶忙道:“我就快要回江南了,怎么问?”
王壑道:“可书信联络。”
刚说完就懊悔不已:本来已经烦恼,这又多一事,更是恼上加恼——跟她通什么书信呢?
然他才智过人,不会被这点小问题束缚手脚,为了补救,很快想出理由化解这烦恼:通信也好,可从字里行间窥探李菡瑶的布局,及时掌握李家的动向。
有了这个理由,他底气足了。
他自觉这招妙极,不由冲李菡瑶一笑,有些高深莫测,落在李菡瑶眼里,却是意味深长。
李菡瑶害羞了,没话找话地催:“公子下呀。”
王壑道:“我不知下在哪里。”说着低头去看棋盘,心里抱怨:这丫头小小年纪,棋艺便如此高超,真叫人没法活了。有她挡在前面,李姑娘这辈子别想嫁人。谨言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她这一关的,还得请我帮他闯关。我却也赢不了她,怎么办?这盘棋不知要下到地老天荒呢。
他又一哆嗦——
地老天荒?!
他怎的用这四个字?
李菡瑶见他埋头棋盘上,道:“莫不是公子谦让,不忍叫我输得太难看,所以手下留情吧?”
王壑急道:“没有留情!”
李菡瑶道:“真没留情?”
王壑坚决否认道:“没有,没有!”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棋盘上将这丫头杀得落花流水,以证明他没有怜香惜玉;可是他赢不了,如之奈何!
又瞥见李菡瑶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不信,不由更加烦闷。只是这烦闷并不很讨厌,所以他的脸色明朗、鲜艳的很,就难怪李菡瑶误解他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出好主意:用李菡瑶来对付这丫头,表明自己心迹,使她知难而退。为表明他牵挂李菡瑶,他开始打听李菡瑶自小成长的事迹。
于是他闲聊似得问:“姑娘几岁跟的李姑娘?”
李菡瑶道:“七岁。”
王壑再问:“姑娘一直在李姑娘身边,连外出也跟着?”
李菡瑶道:“是呀。”
王壑再问:“那当年李姑娘跟李老爷被山匪掳去时,姑娘可也跟着遭难了?你们是如何脱身的,可否跟王纳说说?我听人传言,十分敬佩李姑娘呢。”
才问了这两句,那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他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江老太爷在瞪他。可是他顾不得了,他又找到一个跟小丫鬟接近的正当理由,可解释他今日的反常行径:他要从这丫头口中打听李菡瑶扮墨竹的秘密!
做奸细的感觉很不错。
他这算不算用美男计呢?
应该算是。
他感到有些脸热。
又自我安慰地想:为了大局,便牺牲一回色相又如何。况且只是下棋、聊天,又没做别的事。
李菡瑶道:“跟着的呀。我当时吓坏了……”这个话题安全,她和观棋都亲自经历的,难不住她。
她便娓娓道来。
她如实地描述了观棋当时的胆怯和惊怕,这证明她待之以诚,没有欺骗王壑;还有,她不知王壑听说她徒手抓蛇后,会做何反应,故而仗着观棋的身份掩护,先窥探王壑的心意,会不会嫌弃她粗野。
若王壑嫌弃她怎办?
难不成她以后要改变自己,装柔弱娴静讨王壑喜欢?
不,当然不!
她一定要扭转王壑的看法,叫他知道会抓蛇的姑娘才勇敢,才可爱,才是他的良配!
结果……
王壑听说八岁的李菡瑶敢徒手捉蛇,又是敬佩又是惊喜,急忙道:“我大姐也会捉蛇!”
李菡瑶也惊喜万分。
两人有了共同话题,越说越热闹。
王壑又问李菡瑶,在青华府那一场民乱中,李家的太平绸缎庄被灾民冲击是个什么情形,一步步不着痕迹地接近他想知道的秘密,关于墨竹的秘密。
李菡瑶便纠结、犹豫了。
她想将自己扮成墨竹小兄弟,又遇见卖桃小姐姐并救了小姐姐还跟小姐姐独处一室的真相和盘托出。她想着,王壑出身书香世家,最讲礼法规矩,跟她孤男寡女在房里待了一整晚,难道不该对她终身负责?
当然要负责。
她就赖上他了!
但是,外祖父在旁边坐着呢,她不愿这件隐秘羞人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再者,眼下观棋正顶着“李菡瑶”的身份钟情张谨言,王壑纵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