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郑重对霍非道:“多谢。”
霍非没出声,他还在生气。
王壑催道:“走吧将军。”
霍非道:“再等等。”
王壑道:“将军无需担心。小弟听周大人说,崔华之前花了一个时辰才破开进山的机关门,出山的门尚未来得及破。刚才他仓皇逃进来,就算动作再快,总要花费些工夫破解机关,根本来不及调兵过来堵截咱们。况且,他并不知废帝已死,一心想要逃出去救驾,无心跟咱们周旋。小弟猜他早跑了。若他聪明,应该在禁区内设下埋伏,坐等咱们步入陷阱,给咱们致命一击。”嘴里说着,脚下已经向前走去。
他有些等不及了。
也不知观棋怎样了。
听了周惟安描述,他现在已经确定那假太监就是观棋,因此很担心崔华进去后,会对观棋不利。
霍非听王壑说得有理,又见冲进去的将士都无事,通道出口两禁军正对他做手势,表示外面没有埋伏,他这才随着王壑上前,一面道:“你确实厉害。”
周惟安也赶了上来——刚才他被勒令在后等着——闻言接茬道:“可不是,纳少爷真不负盛名。又果敢有为,身先士卒。下官刚才都提着一颗心呢……”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壑身边,絮絮叨叨又开始了奉承。这光景,看着倒像王壑是他的上官,他是下官一样。
这次王壑根本没听见,全神贯注于通道出口的情况,一出通道,他便四下打量。
出口附近并无守军。
霍非不禁皱眉。
周惟安问出了他的疑惑:“怎的一个守军都没有?”
王壑道:“被崔华调走了。”
周惟安奇道:“为何?他不该命人堵截咱们吗?”
王壑道:“能堵得住吗?堵不住,还不如不堵。把人全部撤走,便无人知道他的去向了。”
周惟安恍然道:“狡猾!”
出口处没有守军,王壑依然不敢大意。
这里是基地的禁区,平日都有重兵防守,山谷深处建有炮楼,炮楼上的守军都配望远镜的,自然能看到这边的情况。故而,王壑事先交代先行进入的禁军们:一进来便竖起白虎王的旗号,向禁区内的守军表明是自己人,避免引起守军误会攻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看来,这招见效了。
禁区深处,那些守军通过望远镜看见入口处突然涌现大量禁军,竖着白虎王的旗号,又没触动机关,都有些懵,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虽疑惑,却没有莽撞地攻击。
王壑和霍非都松了口气。
这善后交涉、安抚军心的事,自有白虎王来完成,王壑端着望远镜打量禁区布局,暗想:崔华去哪了呢?还有观棋,又在哪呢?他急需找一个知情人问询。
禁区内的机关,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很快,他们从第一工坊内揪出了一管事。
周惟安一顿威胁逼问。
那管事虽不懂朝廷纷争,但见白虎王来了,镇远将军也来了,还有这么多禁军,说要搜拿崔华,哪里还敢隐瞒。他不过是个工坊的管事罢了,怎知道谁是谁非、谁忠谁奸?他只顾保命要紧,于是统统交代了。
王壑听说禁区内有两处隐蔽的地方,防守极严密:一是第三工坊,还有一处是崔华的小楼,便推测:崔华在前山有将军府,又特地在禁区里面建造一座小楼,恐怕不只是为了居住方便,恐怕这里才是他的秘密所在,禁区的密道十有八九就在他家,他一定逃回家去了。
他这推测不能算错,因为崔华住的小楼底下确有密道,且跟第三工坊下的密道是相通的。
王壑便急向崔华的小楼赶去。
崔华现在哪里呢?
他正在第三工坊。
一进到第三工坊院内,他便给工坊四角炮楼的守军下令:叛军奸细伪装成官兵杀入禁区,凡有妄图接近第三工坊的人,不论何种装束,一律轰杀。
吩咐已毕,他才带人进坊。
入目是许多冰冷的甲壳车。
崔华神情竟温柔起来。
这些都是最新研制的机器车,经过反复试验,每一台车开的时间一长就会出事,他怀疑江老太爷或者泽熙在其中弄鬼,但又无实据,因此尚未投入使用。
眼下却顾不得了,暂时拿来用。
当下,他选出一百精锐,命他们驾驶这机器车,载着小型火炮,埋伏在工坊内,静等白虎王和玉麒麟靠近,再强势轰炸。
众人得令,纷纷上前。
崔华则带人去地底下。
第三工坊地下,崔华看着空荡荡的坊间,面色阴沉的可怕——守卫呢?管事呢?工匠呢?
刚才他没追查假钦差的去向,因为来不及。再者,他也做了最坏打算,就算那假钦差进入第三工坊,也难有作为,因为地下有那么多守卫呢。还有,那密道的机关可不是一般人能破解的,事实也证明假钦差尚未逃出去,他在密道出口外派了亲信监视着呢。
可是,为何这里空荡荡的?
再说李菡瑶一行人,被困在密道机关门外整整一夜。李菡瑶估摸着,追兵也该来了。她命凌寒等人轮流值守,盯着第三工坊东面进口处。崔华一出现,凌寒便发现了,急忙回禀李菡瑶,“姑娘,崔华来了。”
李菡瑶很意外,“崔华竟没死?”
她以为来的是王壑呢。
凌寒道:“确实是他。”
李菡瑶道:“也好。待我亲自送他一程。好歹是个将军,承蒙他对江家如此‘厚爱’,我不能不‘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