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齊亞上前一把揪住那队长的胸襟,对着那张奸笑的脸狂怒道:“你再胡说!老子杀了你!”
那队长痛快大笑道:“老子没胡说!——”抬手指着王壑幸灾乐祸——“你一炮轰了乾元殿,皇上连根毫毛都没伤,却把李菡瑶那妖女炸死了!哈哈哈,狗咬狗!可见上天也不容你们乱臣贼子!罪有应得!”
王壑耳听不清眼也看不明了,满心茫然无措:
李菡瑶死了?
李菡瑶被他炸死了!
他原计划不是炮轰乾元殿的,原计划三炮都要轰向皇城南门的,因为迁怒吕畅利用假李菡瑶计诱他,因为得知李菡瑶倾心张谨言而痛苦难受,才一怒之下临时改变计划,炮轰乾元殿,以此震慑、报复昏君。
谁知,郝凡就是李菡瑶!
他炸死了李菡瑶!!!
乾元殿就在乾阳殿的前面,王壑转头看过去,只见火光冲天,已经烧成了势。刚进来时,他热血沸腾,因为这是他的战果,眼下他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忽然他撒腿就跑,大红斗篷飘起来,像一团红云,扑向那火焰;又回头冲众人下令“救火!快去救火!”
众人一齐呆滞——
烧成这样,如何救?
王壑已经冲到乾元殿后,昔日巍峨、庄严的宫殿已经坍塌,而那些用来建造宫殿的皇家专用良材,如金丝楠木,无论多彰显皇家威仪,眼下都成了烧火的木柴,似乎它们的优质,连燃烧的火焰来也格外旺盛。
王壑从未这样绝望和无助。
当初听说爹娘出事时也没有。
也许是王亨和梁心铭在他心中太过出类拔萃,也许是他们的“死不见尸”,又或者是他不肯正视现实,总之,他不相信爹娘真死了,因此并不绝望。
上次李菡瑶被泥石流冲下山崖,他虽痛入骨髓,也没这么绝望,因为他心底也残留了一丝希望,希望李菡瑶逃走了——后来果然李菡瑶又现身了。
可是眼下,他觉得自己的好运气耗光了。上天为了惩罚他炮轰乾元殿,让他自食恶果,亲手杀死了倾心的女子!他眼看着大火吞噬毁灭乾元殿,理智崩溃,信念崩溃,觉得自己真是乱臣贼子,正在遭受天谴。
不,他不肯认命!
他要找到李菡瑶!
“你不能死!”
他不依不饶地喊。
赵朝宗见他丢下众人不管了,担心唐机反攻,又担心俘虏闹事,急忙交代属下警惕各方,然后追过来,大声道:“哥,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救?这也没水呀。”
王壑吼道:“用土填!土灭火!”
赵朝宗:“……”
哥一定是急糊涂了!
王壑并没糊涂,后知后觉地看向脚下地面,大理石地面光洁可鉴、恢弘大气,且不说他们眼下没有工具,就算有工具,等挖开大理石,刨出土壤,李菡瑶恐怕早就烧成灰了;纵然未烧成灰,残躯怕也烧成了黑炭。
这个认知令王壑疯狂,年方弱冠的他遭遇到人生第一个致命打击,浑身虚软,五脏绞痛。
他痛苦得喘不过气来,跪地,面色狰狞地瞪着熊熊大火,修长的手指狠狠抓向地面,霎时染血。
赵朝宗吓了一大跳。
王壑虽比他没大几岁,但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最是处变不惊、深不可测,哪怕对造反这件大事,都能算无遗策、从容布局,从未这样疯狂过。
这李菡瑶长得很美?
在赵朝宗小爷的心里,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发狂,不用说,那女人必然是个美女,其他的因素他再想不到,所以他认为李菡瑶是个美人。
他忙蹲下,抓住王壑的手,不让他因发泄而作践自己,急忙忙嚷道:“哥,李姑娘未必就烧死了。哥你别急糊涂了!你想想刚才那龟儿子说的话,就是成心气你和那个——”他不知道胡齊亞的姓名,一时叫不上来,胡乱道——“总之就是故意激你们。哥你可别上当。哥你不是一向最冷静睿智的吗?还总教导弟弟别冲动……”
王壑猛转脸,反攥紧了赵朝宗的手,力道大的惊人,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对,那龙禁卫就是想要激怒他,李菡瑶未必就死了。一定是这样!
赵朝宗见哄得他听进去了,大喜道:“我就知道哥英明睿智,不会上当的。哥,那龟孙子就是要激怒你,其实李姑娘根本没烧死,正等你去救她呢。”
王壑不信地问:“是吗?”
赵朝宗用力点头道:“是。咱们要赶快去救李姑娘,再迟了就危险了。咱们挨个搜宫……”
李菡瑶死没死他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哄得王壑把这仗打完再说。若是直接劝,王壑未必肯听,但打着救李菡瑶的名义,王壑就愿意听了。等把皇宫都血洗一遍,仗也打完了!若是还找不到李菡瑶,哥再发疯,那时也有空闲了,也有人劝了,总之,怎么都比眼下这节骨眼强。
正卖力劝说,身后传来骂声,赵朝宗转头一看,忙道:“哥你瞧,那龟孙子来了——”
果然,胡齊亞拖着那龙禁卫队长走过来。原来,那队长骂李菡瑶是妖女,炸死是罪有应得,惹怒了胡齊亞,要杀他祭奠李菡瑶,因此拖过来了。
“妖女死有余辜!”
“老子杀了你!”
胡齊亞五指扣住那人咽喉,只一捏,便将他喉骨捏碎了,带着头盔的脑袋耷拉到一旁。
王壑看着胡齊亞,喃喃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
这个胡齊亞,对李菡瑶如此忠心,谁能想得到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