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心里是真紧张了,故而忐忑神情十足真实。
她和观棋经常互换身份,原也没针对谁,不过是为她自己行动方便;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身份十分敏感,再不敢大意分毫,狠下了一番功夫装扮。
她扮观棋时,活泼率真,走路轻盈跳脱,行事也干脆,说话也直爽,喜怒形于色。——这是她的本色,所以她扮的很轻松、很逼真。相比起来,她恢复成李菡瑶时,需守大家规矩、端着架子,倒有些装模作样。
眼下她扮郝凡,从女身变男身,不但走路要迈大步,还往身上抹了一味“龙脑香”,掩盖少女的气息,营造出男性气味,可见她想的多周全。
再周全,也是假的!
随着吕畅凑近她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本官瞧你,倒像个姑娘!”呼出的热气吹在她耳根,像击破了平静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这涟漪扩散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真有些慌张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吕畅问:“你害怕本官?”
李菡瑶嗫嚅道:“大人……大人威严不可侵犯。”
吕畅轻笑,又呼出一口暖气。
李菡瑶缩了缩脖子,转脸,一瞥之下,发现对方细腻如女子的肌肤、幽幽的黑眸都近在咫尺,急忙垂眸,不敢直视。记起胡清风阻止她来的情形,懊恼想:“若真折在这,牛贩子伯伯定要怪我不听劝诫。不行!”
若被发现是女子怎么办?
李菡瑶急速思忖应对之策。
仿佛面前摆着一盘棋,与她对弈的不是王壑,不是潘子玉,而是吕畅。吕畅堵住她了,她要如何脱身,顺便布下陷阱,引吕畅入坑,进行反击呢?
……
杀局催生了她的急智。
现在她不是李菡瑶!
她是郝凡!
郝凡是伪造的,倘若世间真有这么一个人,这人真是被潘子玉给救了,培养为己用,在潘子玉死后,携李家全部家业为投名状,来投奔吕畅,却被吕畅怀疑,应该如何反应?
受伤的表情!
失望的表情!
后悔的表情!
……
不等李菡瑶拿捏好、做出反应,吕畅却走开了,往书案后走,一面对她挥手“坐下说。”
李菡瑶失神——
这就放过她了?
等吕畅回到书案后坐下,并看向她,仿佛疑惑她怎没听见他的吩咐呢?她才醒过神来,忙道:“谢大人。”然后走到一旁椅内端坐,手搁在膝盖上。
吕畅跟她闲聊起来,问她哪年被潘子玉救的,又是如何发家的等等琐碎细致的过往。
还是盘查郝凡的底细!
这事李菡瑶不怕盘查。
郝凡的身份是伪造的,其发家的经历也是李家在背后操纵,看似运气又了无痕迹,她只需把李家换成潘家,每一步就都合情合理了,每件事也都有头尾。
有潘子玉在后支持,发家是极容易的,吕畅信了两分,接着又问跟潘子玉相处的情况。
李菡瑶道,她只跟了玉少爷几个月,就被人带走了,此后便学经商,从那以后,每年见玉少爷的次数都有限,通常是玉少爷派人传话给她,而非召见。
吕畅又信了两分,因为从潘家谋算李家的计划来看,一开始并未让郝凡参与,是在潘梅林和潘子辰失败后,潘子玉启用了第二步对付李家,才临时起意,让郝凡参与的。所以,郝凡不过是备用的棋子,还不足以让潘子玉重视和经常召见,也未在给吕畅的信中提及。
吕畅再问:“你跟钦差进京的?”
李菡瑶道:“不是。小人独自一路,钦差大队车马众多,难以快行,还在后边呢。”
吕畅点点头,静默不语。
冬日黑得早,很快掌灯了。
李菡瑶全心戒备着,等吕畅再问,他却不问了,忽然起身道:“你先住下。叫管家安置他。”
后一句话是对心腹说的。
心腹忙答应一声。
李菡瑶心一沉——这到底是信了她的话呢,还是没信呢?说信也对,都留她住下了嘛;说不信也对,先扣下她,看她是否有异动,再从别处寻找线索验证她身份。正想着,忽听吕畅又说了一番话,瞠目结舌。
吕畅道:“你对玉少爷如此忠心,可愿替他报仇?”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在李菡瑶面前站定,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她,烛光印在眼底,像跳动的火焰。
李菡瑶忙道:“小人进京来投奔大人,虽然是想得个好前程,也为了替玉少爷报仇。小人眼界小,能力有限,自个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投奔大人。”
吕畅道:“如此,本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李菡瑶道:“大人请吩咐。”
吕畅道:“你相貌好,年纪又小,男子特征尚不明显,本官要你扮作李菡瑶,诱王壑!”
李菡瑶:“……”
让她扮她自己?
她再无法掩饰震惊,也不用掩饰——任哪个男儿听见让自己扮姑娘,怕也是这副表情,痛快答应才奇怪呢。
她咽了下口水,嗫嚅问:“如何引诱。”
吕畅幽幽道:“王相和梁大人身死,王府布置了灵堂,王壑身为长子,必定要回府奔丧。皇上已经在王府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回府祭拜时,便要捉拿。”
李菡瑶惊问:“既这样,为何还要小人扮李菡瑶?”
吕畅道:“因为皇上怀疑王相和梁大人诈死。若他们诈死,事先定会对家人做周密安排,就一定有后招。王壑若得其父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