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太太毫不犹豫地听从了李菡瑶的话。她一直很欣赏,并刻意亲近这个外甥女。
自察觉李菡瑶不愿嫁江如澄,她果断断了这份念想,为江如澄另寻亲事,以免因此事导致亲戚疏远。
李菡瑶银根短缺,她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嫁妆,与她合股拍买四家工坊——幸亏将这钱转移了,给儿女留下生存的依仗,否则现在都要喂狼。
如今江家这个样子,她更是全心信任李菡瑶,深信这个外甥女定能保住江家、为江家讨还公道。
县衙后堂,江大太太面对毛强和侯县令哀哀哭求。
曾经的江大太太美艳非常,待人处事滴水不漏,笑语晏晏中暗藏锋芒;掌管江家内宅、御下恩威并重,能不动声色地化解小人纷争,江家的兴盛,她功不可没。
遭遇大变,她锋芒不再。
然美艳依旧,更胜从前。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穿着一身孝服的江大太太没了锋芒,又凄婉哀伤,每一字、每一句、每一动作都令男人怦然心动,忍不住要保护她怜爱她。
江大太太对毛强道:“毛大人,江家船厂抵给你们是应该的,可否给我们母女留下一两处宅子,不然我母女何处栖身?今后如何生存?常听先夫讲,他与毛大人是极好的兄弟——当然我们身份低微,不配与毛大人攀兄弟,这都是毛大人看得起先夫,才肯折节下交。如今我母女孤苦无依,毛大人看在亡人面上,要替我母女做主啊。”
说罢盈盈拜倒,掩面哭泣。
毛强急忙起身,亲扶起她,送到座上,依然体贴地不松手,柔声安慰道:“放心,江兄弟的妻女,我当自己嫂子和女儿一样照应。定当从中斡旋。”
江大太太又要起身拜谢。
毛强急忙按住她,不让拜。隔着一层薄薄的素衣,那滑腻的玉臂感触令他久久不忍放手,直到江大太太转向侯县令说话,才不得不遗憾放手。
江大太太对侯县令道:“县令大人,江家的东西都烧光了,库房里原有几百斤黄金,五百多万两银子。就算烧化了,也该留些渣子。要是大人手下清理出来,好歹让我母女落点,将来也好生活,别去投靠亲戚。小妇人定当感谢大人。”
侯县令吃惊道:“大太太,并没发现金银残渣。”
毛强痛心疾首道:“江嫂子难道还不明白,这并非一般走水,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江大太太战战兢兢问:“真的?”
毛强点头道:“江家上下几百人,竟无一人跑出来,可见是事先被害,然后才放火烧尸。这么大的案子,三两个人怎能完成?定有一群人。侯大人、嫂子,成群结伙作案的,会是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侯县令慌得问:“难道是海盗?”
毛强道:“不错!联系江家侄儿在海上遇难,随后江家便遭遇灭门,一切不言自明。”
江大太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呆呆的一句话不说,毛强和侯县令劝慰好半天,她才道:“全凭二位大人做主。”
两人都表示一定替她做主。
毛强坚决道:“剿灭海盗,护卫大靖海上安宁,本就是我水军责任。嫂子放心,兄弟定要为江家讨还公道!”
江大太太感激涕零,再次给他磕头。
毛强慌忙挽住,道:“嫂子,还是先签了这抵押文契吧。我水军剿匪,靠的就是船。这事耽搁不得。”
江大太太急忙道:“说的是。”
于是在抵押文契上签了字。
然后,李菡瑶出面了。
李菡瑶义愤填膺,犀利指出:这场大火来得蹊跷,请官府追查此事;又力劝江大太太别抵押船厂,说等找到真凶,追回银子,便能完成订单。
无奈江大太太已经签字了。
毛强不悦道:“李姑娘,剿灭海盗绝非三两日工夫可完成。大海无垠,敌踪难明,追查海盗下落、发兵剿匪刻不容缓,非利器不行。这利器就是船!江家抵押船厂,我水军也没能力经营,还是要寻一个妥当的造船世家接手,继续完成楼船订单,方可助水军成大事。”
江大太太忙道:“是啊,瑶儿。”
李菡瑶盯着毛强问:“你们准备找谁接手?”
毛强皱眉道:“本指挥使也不知江家出事,须得将此事回禀了陈将军,仔细商议才能定。但这与江家无关。江家既将船厂抵押了,便任由我们处置。”
李菡瑶默默的缄口不言。
毛强想,她这是不甘心呢。
然不甘心又能怎样?
江家再也无力回天了!
他便又向江大太太道:“江嫂子,江家出了这等惨烈之事,按理兄弟不该劳烦嫂子。无奈公事耽误不得,还请嫂子抽两天工夫,移步去三江口,办理船厂交接。那边虽有主事的,都不是江家人,做不得主。”
江大太太悲切道:“我这里怎能离开!”
李菡瑶萧索道:“舅母去吧。我代舅母办理丧事。”
江大太太忙问:“你不陪我去?”
李菡瑶道:“签个字而已,何须外甥女去。”口气颇为颓丧,一副痛心、灰心丧气的模样。
江大太太便只好去准备。
等他们上路,胡齊亞也带人抄近路赶往宁波府。到三江口,按李菡瑶给的地址找到一小院。
不多时,观棋回来了。
观棋听说江家出事,震惊道:“定是他们干的!”
胡齊亞忙问:“是谁?”
观棋道:“我来的路上一直被人跟踪,杀了三个,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