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道,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沿着涞水疾速行军,这支军队正是朱滔受到回纥压力而派出的骚扰之军,由朱滔亲自统帅,朱滔两次进攻河东皆惨败而归,实力受到严重削弱,已无力再对河东发动攻势。
但要给回纥一个交代,他便象征性地出了一万军队,又由自己亲自统帅,准备对代州进行骚扰,会有什么效果,能不能迫使晋军从草原撤军,他就不知道了。
这天傍晚,大军抵达飞狐县,飞狐县是太行山东面山区中的一座县城,这一带属于蔚州,而蔚州之前曾是朱滔治下,但现在已经由河东道管辖。
飞狐县常年受战争影响,县城内人口很少,只有几百户,对朱滔而言,这点人口榨不出什么油水。
一万人入城休息,朱滔下令不准扰民,他又派人把县令找来。
县令姓周,至少在飞狐县做了五六年的父母官,朱滔还记得他,周县令跪下行礼道:“卑职参见老王爷!”
朱滔点点头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个县令还是我任命的,对吧!”
“正是!”
“那郭宋怎么不换掉你?”
“晋王殿下去年秋天来飞狐县巡视,卑职告诉过他,卑职是老王爷任命的,他后来令士兵去县里调查,见卑职在百姓中口碑颇好,便升我为蔚州长史,但百姓们死活不放我走,我只好留下再任一届。”
“还有这种事情?”朱滔很惊讶。
周县令又取出一封信,“这是晋王殿下上个月派人送来,说如果老王爷过来,就把这封信交给老王爷。”
朱滔愣住了,郭宋竟然知道自己要来?
他迟疑着打开信,看完信他顿时吓得汗流浃背,郭宋在信中说得很清楚,一旦自己大军越过飞狐县,便视作对晋军宣战,他的军队必将联合田悦和王武俊,三家攻冀,瓜分自己的地盘。
朱滔沉吟良久,心中的投机念头终于被畏惧感压住了,看来郭宋对自己早有防备,自己率领的这一万军无论如何也攻不下河东,最后腥没偷到,反惹一身骚,实在是得不偿失。
休息一夜,次日天亮,朱滔下令撤军返回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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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纥可汗意外暴毙使回纥内部一片混乱,有人叫嚣着要为可汗报仇,有人却在盘算如何继承可汗之位,偏偏此时又传来南下军队惨败的消息,内忧外患之下,回纥所有贵族都把目光聚集在相国骨咄禄身上。
骨咄禄已经在回纥担任十年的相国,资格老,头脑清醒,虽然他建议三万王族军队南下遭到唐军全歼,但并不代表他的建议错了。
相反,大家认可了骨咄禄最新的建议,一方面火速将颉干迦斯的五万大军调回,另一方面立刻疏散牧民。
就在多逻斯病故的次日,骨咄禄便立多逻斯年仅九岁的儿子阿啜为新可汗,平息了可汗之争。
所有人都集中精力应付来犯的唐军。
骨咄禄开始在药罗葛部的十余万户牧民中征召青壮男子,三天内便征召了四万余人。
骨咄禄命令多逻斯之弟夜撒罗率领四万牧民军前去阻挡唐军北上,他则开始大规模组织老弱妇孺向北撤退。
夜撒罗率领大军只走出百里外,便遭遇到了从南面杀来的六万唐军。
夜撒罗尽管心中十分害怕,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敌军作战。
他一路疾奔,对四万大军高喊道:“我们必须奋战,为保卫自己的妻儿,我们没有退路,让长生天保佑我们!”
他竭尽全力大喊:“我们必胜!”
“必胜!”四万牧民军一起举矛大喊。
这四万牧民军都是来自药罗葛部,但他们并不是精锐,精锐都已经阵亡,他们是剩下的男子,只要能骑马的男子全部上阵,有的近五十岁,有的才十几岁。
如果他们再败亡,那么药罗葛部就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妇女和年幼的孩童了,这就意味回纥的王族彻底败亡。
回纥当然不止药罗葛部,回纥还有很多中小部落,分布在草原四周,只是唐军集中兵力攻打王庭,而这里只有最大的药罗葛部,要从其他部落调兵过来,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时间上来不及了。
郭宋冷冷望着远处的敌军,虽然他们喊声响亮,但并不代表他们勇猛善战,或许是用喊声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支军队盔甲不整,装备很差,几乎都没有队伍,队伍排列参差不齐,士兵杀机不盛,有老有小,很明显是刚刚才组织起来的牧民之军。
郭宋见得多了,这种军队只是凭一股士气,只要让他们见到血,他们就会迅速崩溃。
郭宋冷然下令道:“姚锦部进攻敌军后背,不接受投降,杀无赦!”
唐军迅速列阵,他们依旧列出了弩、刀、骑三段阵型,这是对付草原游牧民族最经典的阵型,无论是勇猛善战的王族之军,还是刚刚组织起来的牧民之军。
游牧民族作战的特点就是一鼓作气,凭一股士气作战,猛打猛冲,刚猛有余,韧性不强,只要遭遇到顽强的抵抗,他们的斗志就会渐渐衰弱,再遭猛然一击,必将全军溃败。
正是这种作战特点,使得他们必须要抢占先机,猛冲敌军大阵,这便中原弓弩军发挥,创造了条件。
姚锦率领两万大军离开大帐,向东方奔去,夜撒罗微微一怔,他并不知道敌军分兵的意图,难道是东面来援军?
夜撒罗立刻想到了仆骨部军队,从时间上算,应该也快到了。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