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敢也算是童贯身边极得信重的亲信之一了,其人最是沉稳细心,或许不是冲锋陷阵的好手,但却总能把军中一些紧急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以往童贯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难到他呢。
可今日,秦敢在被自家主帅问到后,便露出了难色来:“童帅,此事确实颇为古怪。半月前,末将已受命派了人去雁门关询问,结果全无回音。之后我又派了几次人,才在前日得到了消息,我大军身后竟有强敌。”
童贯略皱了下眉头,却没有急着说话。果然,秦敢又道:“因事关重大,末将昨日一早就带人去看了一次,确实发现后方百里外,竟有厮杀痕迹,更找到了十多具我大宋将士的尸体被人埋在地下。也就是说,这段时日,我们的后方正遭受偷袭,粮道已然被这支不知来历的兵马给截断了。”
“竟真被我等猜中了吗?”童贯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拿手摩挲着案头的一方玉佩,眼中光芒闪烁:“雁门关那边是干什么吃的?竟让敌人无端出现,断我粮道,还不见有人前来禀报?”
“应该是……报信之人也被他们拦截了。”秦敢试着给出解释。
“这怎么可能?”童贯不信摇头:“后方几百里方圆,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截住的?难道连一个报信的都穿不过来?”
秦敢这回不好再说了,只能默然。而童贯倒也没有在此事上多作纠结,只是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末将以为必须尽快找到并歼灭这一路敌军,无论他们是谁,都是我们的大患。只是,眼看大战在即,一旦抽调精兵去后方,只怕于战不利啊。可要是只让少数人南返,我又担心不足以找到并歼灭这股敌军。还有,末将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路敌军究竟从何而来?”
“是啊,这支敌人敌人既然干出此等事来,就定是辽兵无疑了。可敌我双方如今早成对峙之势,他们绝不可能瞒过我们的耳目,把一支几千人的军队投到我们身后。要真有这等本事,他们只要把几万人投到我们后方,再猝然发难,只怕我们就必败无疑了。”
将帅二人在说出心中疑虑后,顿时便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因为这个问题他们确实想破了头都难有答案,这可不是他们在为自己开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身在雁门关的孙途和田伯元不知前线事,他们却是很清楚的。别说几千人了,就是几百人,想要从宋军身侧绕过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必然会被发现,然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可太叫人不安了。
“除非他们并不是从辽军大营而来,而是从我们的侧后方……”说到这儿,秦敢猛打了个寒噤,要真是如此,接下来的战事可真就危险了。那侧后方的势力一直都未曾定性,宋军也一直在作争取,可一旦真如自己所言,这结果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本就是叛辽而起,如此反复无常,就不怕事后被清算吗?”童贯的眉头锁得更紧,心中不安下,摩挲玉佩的动作都更快了。但这个问题,他和秦敢一时都无法解答,而更要命的是,这事他还不好找更多人来商议。
宋军中的情况要比外人看到的更为复杂,反正就是一句话,一旦后路粮道被断的消息散播开来,则这一仗未打就败了。而且一旦真出了这样的结果,他童贯必然将背负八成罪责,到时回到东京,真就只能是投闲置散,再无任何权势可言了,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在沉吟半晌后,童贯终于又道:“若给你两万精兵,你能在十日内扫清后方,保住粮道安全吗?”
秦敢心头也是一震,他很清楚,这是件极其难办的差事,毕竟刚才童帅也说了,后方有几百里方圆,若是对方真要藏起来,还真不好找呢。十天时间,可真是太紧了。
但他更清楚军情如火,半月之内大战就可能开启,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让几十万宋军万劫不复。所以这事只能成功,而且必须只能由自己来办!心中有了定策,秦敢便叉手上前:“末将定全力以赴,不负童帅重托。”
“不是全力以赴,是一定要把此事办成了!”童贯直视着对方双眼,语气严肃道:“我要你立下军令状!”
“末将遵命!”秦敢再无迟疑,立刻大声应道。
“明日一早,你就带兵南返,找出他们,歼灭他们!”
“喏!”随着这最后的叉手一礼,秦敢便以自己的性命为保证,接了这份大为困难的军令。
此时,与宋军大营遥遥相对的辽军营中,也有人尚未歇息。
耶律大石,他虽然才刚从幽州而来,脸上却无半点疲惫之色,正和耶律雄格坐在一处,听着对方细说着今年以来宋辽双方的战斗详情呢。
其实今年以来双方虽然也打过几场,但都是小规模的试探而已。不过大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真正的决战已然不远了。只从双方每日的兵马调动,就已能看出不少端倪。
耶律大石在听完这番叙述后,不禁由衷叹道:“当真是辛苦大王了。”
“嘿,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是我等臣子的本份罢了。倒是北方,才是我大辽的问题所在啊,我可听说了,金人如今越发嚣张,已夺下了我们十多座城池,甚至都叫嚣着要在数月内打下我上京!”说话间,耶律雄格面目都有些狰狞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该将这女真一族彻底灭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