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途起身出来,聚在堂外听审的一众开封府官吏都忙不迭地闪身避让,看他的眼神里则充斥着惊讶、惶恐、疑惑等等复杂的情绪。只有少数几个在略作迟疑后,还是上前见礼:“小人见过越侯……”这些位皆是他曾经的下属,其中也包括了崔略商。
孙途在看到他们后脸上也露出了亲和的笑容来:“老崔,老何……这些年你们在东京可还好吗?”他几乎是点到了所有老部下的名字,都没一个遗漏或叫错的,这让这些人都深感激动与荣幸,连回答的声音大了许多:“托侯爷的福,小人等一切都好,想不到侯爷竟还能记得我等姓名……”
“这怎么可能忘了呢,你们可是当初随我在城东创立治安所的老部下了,要不是有你们当初鼎力相助,我也不会有今天。”孙途表现得起了身来:“侯……侯爷息怒……”
“我问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师父一代宗师,怎么可能被这些宵小所害?”孙途依然面沉似水,目光如刀,扫过众人,寒声问道,已经完全不见了之前的和善模样。
这里也就崔略商还算镇定了,因为他早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所以在一阵嗫嚅后,才小声道:“就在半年多前,我开封府接到报案,说是城北出了人命,等我等赶去,就发现周师父被人害死在了自己家中……”说着,他小心地看了孙途一眼,又补充道:“周师父身上有多处伤痕,眼睛也被石灰所迷,而经后来仵作检验,还发现他体内还被人下了毒,所以才导致被人所害。另外,我等随后一查之下,又发现在此之前,周师父家门附近便总有一些泼皮贼人骚扰,应该都是无忧洞里的家伙。”
此时的孙途倒已经稍稍镇定了些,只是双眼依旧发赤,右手更是死死地攥着酒杯,在听完这番话后,更是猛一用力,只听得咔的一声,那只酒杯竟被他徒手捏碎,碎片划破手掌,鲜血嘀嗒而落,他都没有半点理会,只是继续看着崔略商:“那然后呢?”
是啊,既然都已经有了线索了,开封府就没有继续查下去,找到那些凶手,并确定凶案的前因后果吗?
“后来,后来我们确实拿了一些人,但他们明显并非此案的真正元凶,这一点萧推官是早早就做出了判断的,而且就他所言,此事还与一个身份贵重之人大有关联。可就在萧推官打算顺藤摸瓜往下查时,他却因为被人告发定罪而罢官被贬出了东京,再之后,开封府上下就被禁言,再无人敢提查此案了。只是把之前抓到的几个嫌犯胡乱定了罪,再将他们发配了事……”
孙途目光沉沉,心中却已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此事确实怪异到了极点,只怕这是上面有人在故意施加压力,遮掩住真相了。这就跟当初长兴坊那场大火似的,就因为事关重要人物,就有人希望不了了之。
但同时,他又感到了极度的自责,自己怎么就如此粗心啊,回京多日不但没有想过去拜见师父,甚至连他被害都要直到今日方才从崔略商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