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狄鹰扬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内里却透着深深的无奈:“其实我狄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而且相比于各位,我就起身来。
孙途就这么随意地走到了前方,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上座主位处,这才一按手掌道:“诸位还请坐下说话。咱们今后就是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了,就不必如此生分。”
众人看一眼孙途,又看一眼狄鹰扬,神色几番变化,既有吃惊,也有些不快,总觉着自己似乎是被人给耍了。
孙途却压根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再次切入主题:“各位刚才所言,本官听了也颇为欣慰啊,看来咱们虎贲军还是有个奔头的,至少各位还是有心奋起,为自己的前程博上一把的。既如此,我心里就有底了,只要各位真肯听从我的号令,我敢保证,咱们虎贲军必能让所有人在今后刮目相看。来,我先敬各位一杯。”说着,他已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他的身份和气度都摆在这儿,要比这些岁数相当的衙内公子强出太多,举手投足间稳稳压住了场上局势,见他喝酒相敬,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也端起杯来,而剩下的一些见状也只能跟上,最后全都糊里糊涂地把酒给喝了下去。
孙途见此,笑得更欢了:“好,看来大家也是真把我孙某当自己人了,那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各位刚才所言,我都听了,看似有理,其实却又大谬。”
说着,他挥手打断了一名刚想开口的公子的说话,继续道:“你们适才自怨自艾,说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确是不错,但说自己再无前程,却是差了。虽说我大宋一向重文轻武,可我禁军的地位却并不比寻常官员要低,尤其是你们这样都有品阶的武官,就更不该如此自轻了,不然却将天下其他厢军边军将士置于何地?“你们言必举什么上四军,可我们真就比他们差了吗?人必先自弃而后人弃之,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就是因为你们自己一开始就放弃了奋起的机会,才会有这等结果。但是,只要我们还在禁军之中,就永远还有机会。
“我孙途别的不敢说,但论让一军强盛,倒还从未有过失手呢。想当初在青州,兵不过一千,将不过三五,还被当地知府掣肘,可还不是被我孙途生生打开出路来了?然后是江南,朱勔之名你们想必也是熟知的,可在我面前他不是照样只能成我平定江南的一个注脚吗?既然我在这两地都能成事,在东京,在禁军里自然也能!”
最后一番信心满满,豪气干云的说话顿时让众衙内们的精神陡然一振,眼中也都透出了几许期待和热忱来。是啊,孙途的大名和在山东江南的事迹他们多少都是听说过的,虽然对他不是太过了解吧,但终究还是有些钦佩的。
“不过军队本就是一个整体,所以只靠我一人是完全不够的,需要各位同体一心,才能让咱们的虎贲军脱胎换骨。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再过一个多月,便是禁军演武之时,到时若是咱们能有所表现,就足以改变我虎贲军以往的恶名。只是不知道各位可有这分决心啊?”
众人心中先是一阵激荡,但很快地,又有些迟疑犹豫了:“孙将军,你说的轻巧,我们虎贲军上下早已荒废多年,而且下面的军卒都因军饷被克扣而不肯到营,即便我们真有心,怕也……”
“这些事情自然由我这个主将来想法子,现在只问你们的决心,你们可有振作一次,为自己的前程拼上一把的决心吗?”孙途却摆了下手,大包大揽地道。
但众人却还是无法应下。毕竟这些人舒坦日子过惯了,所谓的入禁军也不过是挂个名罢了,真让他们吃苦受累的操练,还真有些下不了决心呢。
“看来之前殿前司里某些官员所说果然不错,这虎贲军上下真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啊。”孙途突然神色一变,冷笑起来:“这就怪不得你们个个虽出身不错,却最终只能是一事无成的下场了。也怪不得适才在樊楼门前我会看见那个叫韦诚的家伙在被人如此欺凌后,却连屁都不敢放,只能夹着尾巴离开。既然你等全无斗志可言,那还不如这就去殿前司销了自己的军职,从此回家吃闲饭去呢!”
“砰!”他话未说完,在场众人全都勃然而怒,纷纷拍案怒视:“孙途,你……你欺人太甚……”
“怎么?我有说错吗?你们一个个既无胆色,又无担当,甚至连为自己拼上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自称是什么男儿大丈夫吗?”孙途回瞪着他们:“也不怕告诉你们,若是换了我孙途手底下的兄弟被人如此凌辱,他们早就一刀剁了那人的狗头了,管他是什么来头,管他亲爹是哪个天王老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