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黄昏降临,随着天色昏暗下来,连寒冷的北风都显得越发肆虐起来,直刮得常熟城头的旗帜不断颤动,也让守在这里的百十名军卒莫名就打了个寒噤。
一名军官模样的汉子回头望向身后的城内,眼神中住!”随着这一声喝,还有弓箭拉弦的声响传来,这让城上守军都是一阵惕然,许多人都举起了兵器,迅速赶去增援。
就连李京也迅速转身,跑了过去,人刚到城堞前,就有手下上前禀报:“校尉,前方来了一支人马,他们还派人靠近城墙了!”
李京一听也是心中发紧,如今城中本就守军不足,现在又是夜间不利防御,若真有敌人来攻,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呢。毕竟他在半年前也只是个寻常农夫,除了有两膀子力气和略通点武艺外,对战场上的许多东西还都一知半解呢。
不过他到底还算是有些经验的人了,当下就摆了下手,示意身边两个兄弟赶紧下城报与上司知道,而他则一面命人把床弩都给拉开了,一面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再不报出身份或离开,就别怪我们放箭了。”
“是李大吗?我是程九啊,怎么这才几日没见,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城下之人又靠近了些,似乎这时才听明白城头的威胁,当下就有人上前一步大声回话道。随后,还有人把火把往高处凑去,将他们队伍前边的那面军旗给照得分明起来。
虽然城上守军几乎没人识字,但自家军旗的样式还是很熟悉的,也有人迅速认出了其中一面有不少伤痕的将旗上所绣正是城中守备将领闻令达的闻字,这便让不少人心下在吊桥前的这支两三千人的朦胧轮廓来。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很清楚就能看见他们所着的衣甲和自己的一样,甚至还能瞧见头前站立的一些诸如程老九这样的军中袍泽朋友。只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和污渍痕迹,就可猜出他们之前经历了一场多么可怕的战斗了。
“砰——!”吊桥也终于稳稳地落定在了并不算湍急的护城河上,联通了城门内外。当下里,不用城内守军招呼,那支败军便已排着整齐的队伍,迅速从桥上往这边奔来。
正待上前询问具体情况的李京的步子突然就是一顿,心中疑虑陡生,目光死死地盯在了这支靠上来的军队:“不对……我们的兄弟何时能走出这么齐整的队列了?而且还是在吃了败仗之后……他们的精气神完全要强过我们太多,这有问题!”
当他脑子里迅速做出判断,惊觉来的并非真正的友军时,对方却已冲到了城门前。伴随着当先一人的一声猛喝:“动手!”这些军卒竟猛然亮出了一直在身后的弩机来。嘣响声中,一支支箭矢如暴雨激射而至,瞬间就把全无准备的几十个等着迎接同袍的军卒给射翻在地。
李京也只来得及侧身一闪,可还没等他抽出随身的佩刀呢,一条彪形大汉已冲到跟前,醋钵大小的拳头一下就轰在了他的胸口,巨力之下,他还算健硕的身躯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高高抛飞,再重重砸在了身后两名兄弟的身上,砰的一声后,他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这支突然发难的军队却并不曾就此停手,在一轮攒射射翻了城门前的几十人后,他们便陡然加速,如一大群猎豹般迅速突入城中,并熟门熟路地迅速占领了城门和吊桥的控制权,随后又分出人手,直扑向了上方的城墙。
此时,城头留下的几十个守军方才如梦初醒般惊呼出声,有人还很明智地选择了向下方不断杀来的敌人放出了箭矢。但几十人所造成的箭阵根本就无法对下边数千之众构成任何威胁,只一会儿工夫,已有数百人呐喊着冲过了吊桥,杀进了城门。
当有人终于想到自家还有床弩这样的大杀器可用,大叫着让人赶紧过来一起发射时,已有十多条矫捷的身影如豹子般扑杀了过来。先是一阵乱箭迎面激射,而后他们也冲到了跟前。
在这些凶悍如虎的精锐将士的迅猛攻击下,城头上的几十个守军根本连半点还击的能力都做不到,眨眼间就全被杀死,这南边的城头和城门也就彻底落到了这支奇袭军队的手中。
而这一切却还只是开始,随着南门控制权的易手,更多的宋军如潮水般从城外的黑暗处涌杀进来,很快战火就迅速往常熟城的四处蔓延开来。
吴军本就战力不是太强,又失去了城池作为依托,甚至连最可靠的将领闻令达都不在城中指挥,于是当战事一起后,也就没多少人能率军进行反抗了。
宋军的攻势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南门、西门、东门,最后是北门,常熟的四门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就全数被他们分兵夺取把控,然后大量军卒四处出击,对城中几处重要衙门发起了针对性的攻击。
在这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常熟守军甚至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能做出来,就已彻底陷落。被方腊封为常熟太守的张匡,以及副守备许安等重要官员更是一网成擒,就没一个能趁夜逃出城去报信的。
就此,到三更天时,常熟城已彻底落到了宋军之手,吴军旗帜被拔下丢弃,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大宋军旗,以及一面绣着孙字的大纛将旗在常熟城头高高飘扬,猎猎作响。
而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从宋军杀入常熟到彻底控制全城,这几千之众居然没有妄杀任何一名普通百姓,只要是听到他们的示警,乖乖留在家中不出来的,宋军就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