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孙途将平定梁山贼寇的捷报送到京师,六月初,方谦才受命来到青州,将朝廷的封赏与调令先行告诉了孙途。可是直到七月中旬后,朝廷才正式将相关封赏拨付到位,自孙途而下的一干将领皆得升赏,可算是满营皆欢。
但这也体现出了如今大宋朝办事效率是有多么的低下了,足足过去两月有余,才把该给的官职和钱粮丝帛等物送到有功之臣的手中。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朝廷的这一表现,孙途才大胆地猜测今年之内自己麾下兵马是不用动的,毕竟调集数万大军所需粮草辎重,再将之送往江南之地可比送钱粮来青州要困难得多了,没个半年时间压根就办不到。
可结果七月底的一桩变故却使朝廷一改往日作风,变得雷厉风行起来,八月初,再度有军令传到青州,命孙途即刻出兵江南,相关粮草辎重等必会赶在半月之内送到他军中!
而所以会让朝廷做出如此改变的,正是因为江南方腊居然就在七月二十七日这天于杭州城内突然称帝,定国号为吴,建元永乐!
当这一惊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天下动荡,朝廷君臣稳了脚跟,那就无异于让大宋再多出个强大的敌国来,而且相比于几十年前才建立的西夏,江南可是大宋真正的财富重地,是万不容有失的。
而且自古以来华夏民族就讲究个名正言顺,之前方腊只是作为一方贼寇所以实力还无法迅速膨胀,可一旦其公然称帝造反,情况就大不一样了。那些本就因为花石纲和沉重的赋税而对大宋朝廷充满怨恨情绪的江南百姓顿时就找到了可以投效的力量,不但其植根盘踞的两浙路百姓纷纷归附,就是临近的江南路,都有许多百姓弃家舍业地赶去杭州等地归附吴国政权。
在这等声势之下,方腊的吴国政权更是急速发展壮大,并顺势往西扩张,把江南路的歙县等要紧州城都给攻打了下来,甚至都有兵锋直指朝廷在江南最后一处重镇苏州府的架势。
吓得一直还在苏州为皇帝准备花石纲,打算以此来将功赎罪的朱勔都急急出逃,迅速逃到了金陵方才止步,也算是要把整个江南路都给让出去了。
当此消息再传回朝廷,再度引来满朝哗然,然后本来还有些不拿方腊反军当回子事的满朝臣子此时都跟被打了鸡血般的迅速行动起来,一道道旨意与调令下发各处,措辞也是越来越是严厉,孙途所在的青州官衙,便在短短半个月内连接了五道军令和旨意,催其即刻动身发兵,几乎是三天一道了。
其实在知道方腊居然就敢建国称帝后,青州一干官员将领也是大感惊讶,一些心向朝廷者也是几次向孙途请战,希望大家能尽快带兵南征。这其中的代表人物自然就是才刚归顺朝廷,本官被封为某地知府,一心想要报效朝廷的宋江宋公明了。
几日下来,这位几月前还是反贼头领的大宋忠臣就已数次劝说孙途尽快发兵了。而今日,他又再次旧事重提,在孙途召集麾下将领商议事情时请求南征,并提到:“钤辖若是觉着全境离鲁有些冒险的话,下官愿意先率一部赶去,以保江南太平。”
孙途目光定定地看着一脸急切的宋江,半晌后才淡淡地道:“兹事体大,若无万全我是不会轻易出兵的。好歹也得等到我麾下兵马都操练精熟了才好动身。公明兄你心向朝廷这点我能理解,但还望你稍安勿躁才好。”
“可是……”宋江还待再劝,却被身旁的吴用轻轻拉了下衣袖,制止了他的话头,然后他才发现不光是孙途,周围不少将领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心中一凛之下,终于不再多言。
孙途也没再理会于他,而是看向了齐得胜与董平二人:“如今我麾下兵马的操练情况如何了?尤其是新近才加入军中的新兵,他们的操练可有懈怠吗?”
“都监……”董平先是顺嘴一叫,随即才回过神来,赶忙又改口道:“回禀钤辖,自平定梁山泊后,我军中将士日日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虽然与原先的青州军精锐尚有不小的差距,但也都已一改以往懒散的模样,尤其是从梁山收编所得的几千人马,更是进步迅速,已超过了一般的州府厢军。”
“唔,如此甚好。此等精锐乃是我等报国杀敌的根基所在,可不能有半点疏忽了,更不能因为某些人急于立功就将我的全盘大计弃之不顾。”孙途虽然没有点名宋江,可话中敲打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这也使宋江心中更感忐忑,都不敢抬头了。
他刚才情急之下说话确实失了分寸,居然想让孙途分兵给他,这算什么?是想从孙途手中夺军权吗?哪怕是一直跟着孙途一路走来的齐得胜等亲信部下都不敢有此想法,就更别提他这个新近才投顺过来的人了。尤其是他话中大有想把原来的梁山兵马重新拿来的意思,就更是犯了孙途的忌讳了。
所以在此番会议后,来到无人处的吴用便不禁叹息道:“哥哥,你这也太性急了,居然当众说出这等话来,势必会让孙钤辖对你生出疑心来啊。”
“我这也是忧心天下之事啊,那方腊竟胆大妄为到公然称帝立国,如此反贼,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可孙钤辖倒好,朝廷都已经屡屡下令催促了,他却依然不动如山,这还是朝廷官员该有的样子吗?”宋江紧皱着眉头说道。
“哥哥你到今日还没看明白孙钤辖的心思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有多少是为了强大自身实力,又有多少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