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监,奉旨钦差曾开乾率众在营外求见,说是有旨意要颁发。”当孙途杀气腾腾地道出那句话后,一个亲兵来到堂前禀报了一句。
这让孙途他们都有些意外,不少还稍稍皱起了眉头来:“他们不去府衙,径直奔我军营而来却是为何?”
因为按照道理来说朝廷钦差到了地方首先要找的该是地方长官才是,此时那曾开乾该去见了黄文炳,随后再找孙途才是正道。可他倒好,居然直接就冲着军营来了,真应了来者不善那句话了。
不过孙途也不会惧他,青州可是他的地盘,别说只来一个钦差了,就是朝中高官悉数到场,他都有把握按得住他们。片刻后,他便是一笑:“既然钦差急着入军营,咱们也该好好迎迎才是,叫将士们都出来,亮亮相!”
众将立马会意,纷纷抱拳应是,一些人已迅速跑去各营抽调精锐,就要在这军营里给那钦差一个下马威了。而孙途,则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后,面带笑容地领了手下几名将领快步就往外走去。
军营辕门前,被守军直接挡住去路的一众钦差队伍都显得有些愤怒,他们之前入城就丢了面子,不想到了军营前居然再次被人刁难,钦差队伍居然连这一座军营都进不去了,真是荒谬之极!
坐在车中尚未下来的曾开乾更是面沉似水,他可不知道这是青州军营早就定下的严令,就是孙途一旦没有相关令牌也是进不了门的,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孙途的刻意刁难,想要落自家面子了。
这让他心中恨意更深,暗暗咬牙,一旦成为此地监军,定要让孙途他们付出足够沉重的代价。而那边陆谦此时则显得很是低调,甚至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刚才鲁达他们的突然翻脸让他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妙,他们对自己的敌意可不光是因为钦差随员的身份啊。
在等了好一会儿后,营地里才传来阵阵整齐的脚步声,几名将领在数百甲胄在身的将士簇拥下大步而来。在看到后方那支军队的雄壮模样后,钦差队伍里的禁军中人不觉心头一震,之前那点优越感已荡然无存。他们能清晰地从这支军队身上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和压力,这可不是虚有其表的禁军将士能比得了的。
而陆谦此时则呆愣愣地立在原地,目光在随于孙途侧后方的林冲面上一扫后,身子都已经僵硬了:“他居然在此……”心虚的他连与林冲对视的勇气都拿不出来。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之前那两个将领为何会对自己深怀敌意了,他们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林冲间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
直到辕门大开,孙途率众走出来,当先的军卒喝声:“京东路兵马都监孙途来迎钦差……”一直留在车上拿腔作势的曾开乾才缓步下车,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与孙途遥遥见礼,走到近前还感慨了一声:“之前听闻孙都监治兵有方本官还不怎么信呢,今日算是真正大开眼界了。这青州军营大有古细柳营之风啊。”
孙途笑着抱拳道:“钦差谬赞了,下官可不敢与周亚夫相提并论。”
见对方能迅速明白自己所说典故,曾开乾稍稍愣了下,但随即又道:“孙都监过谦了,你年纪尚轻,已是我大宋少有的将才,他日比肩周亚夫也非难事。不过只愿你能知道进退,莫要连结果都与周亚夫一样了。”
这话一般的将士还真听不明白,不知他话中机锋,但孙途倒是有些了解的。周亚夫所在的细柳营能以军令挡住皇帝车驾固然被后世之人称道,是为军纪森严的典范,但他最后的结果却也早在此时埋下了伏笔。因为过于刚硬,不知变通,周亚夫得罪了朝中太多人,最后蒙冤入狱,一代名将死于狱中。
想不到这曾开乾竟如此直接,一见面就有喊打喊杀的气势,这让孙途的眉毛也为之一挑:“做不做周亚夫其实并无所谓,下官如今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将兵练好,为朝廷多打几场胜仗。”随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钦差人等随自己进军营。
见这青年将领如此淡定,增开年也迅速沉下心来,笑着道:“那就让本官替陛下见识一下如今闻名天下的青州军的真容吧。”说完,才与孙途并行入内,看到孙途竟不肯稍稍后撤一些,也让他心头一紧,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善茬啊。
钦差队伍随之动了起来,陆谦在怔忡犹豫了好一阵后,才终于举步,但才一动步,就觉察到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竟让他心底生寒,有一种想要即刻逃走的恐惧感来。强忍着这种不适,他偷眼望去,就瞧见了林冲正在不远处拿眼盯着自己,那两道目光就如两把出鞘的利剑,似乎随时都能将他给碎尸万段了。
心虚加恐惧让陆谦步履维艰,这一刻他是真后悔应下这差事了。早知道林冲在此,而且看着还手握一定兵权,他是打死都不敢来的。他可还记得清楚呢,当初林冲为寻他报仇曾怀揣利刃在他家门前盘桓了数日之久,若非见机躲藏,怕是早已小命不保了。现在自己居然还送上门去……
就在他忐忑地进入辕门,还没走两步呢,本来肃静的军营里就响起了一声暴喝:“杀!”声音之大,如雷贯耳,他猛一抬头,更瞧见了前方一片刀光枪影骤起,直唬得他身子猛一哆嗦,差点就想转身夺路而逃了,以为这军营里的兵马真要突然杀出,把自己一干人等皆杀个干净。
直到片刻定神,他才发现,前方只是呼喝,举起刀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