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赶紧将自己挣脱出来,慌张道:“小的身上真的没有银子,小的以种地砍柴为生,哪里来的银子孝敬几位好汉呐,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管他们往哪儿去,咱们寨子都揭不开锅了,正愁没人送上门呢。”另一名壮汉往地上啐了一口,目光落在农夫背后,“背篓里藏着好东西吧?”
农夫面色大变:“就装着我家的娃儿,真没藏好东西!”
“嘿,这胸口鼓鼓囊囊的,想必也藏了好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这时,连慕枫恰巧从此处经过,他看了看不远处吓得连连后退的农夫与面露贪婪的壮汉,脚下未停,吩咐邢六道:“去看看。”
邢六应了一声,转身冲过去,吆喝道:“干什么呢干什么?欺负老实人是不是!”
壮汉从农夫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边解开裹在上面的布巾边横着眉眼瞪过来,正想说一句“少管闲事”,冷不丁对上邢六胡子拉渣、凶狠毕露、比自己还像个土匪的脸,顿时声音矮下去,干笑道:“我……我这跟他开玩笑呢……”说着将匕首往农夫怀里一塞,“喏,给你,兄弟好奇看看而已,别当真啊!”
农夫胆战心惊地看看邢六,以为自己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不禁一脸绝望,连连拱手道:“求好汉饶命!求好汉饶命!小的真没有什么钱财!”
邢六目光落在匕首上,双眼猛地瞪圆,扑过去一把抢到手中,惊道:“这匕首怎么这么眼熟?这是……哎哟……这不是咱们老大的嘛!”
对面几个土匪敢怒不敢言,缩着脖子翻白眼:“这人真是……”
农夫急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别别别!这……这匕首是我替人保管的,是救命之物!”
“哎哟!”邢六猛地一拍大腿,二话不说,拎起农夫飞身而起,在农夫受到惊吓的惨叫声中冲着前面大喊,“老大等等我!老大!匕首!老大!”
身后几个土匪面面相觑,一脸晦气:“算了算了,回去吧。”
*
山的另一头,几名土匪怀里抱着一堆衣物,鬼鬼祟祟地往悬崖处走去,边走边不时回头瞧。
其中一人嘿嘿笑道:“这些衣裳摸着太舒服了,可都是好料子,咱们得藏好了,别给老大发现!你们谁都不准说啊!谁敢说出去,我朱老九就诅咒他被这些衣裳的主人怨魂索命一辈子!”
旁边一人骂道:“朱老九快闭上你的臭嘴吧!好好的人话不说,非要说鬼话!”
另一人突然瑟缩起来,磕磕巴巴道:“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可别真是那几个恶鬼追过来了吧?”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踌躇起来,就连朱老九都莫名感觉到寒意,他们齐齐看向手里的衣物,想丢舍不得,想继续抱着又不敢。
朱老九咬咬牙将衣物抱紧,壮着胆子道:“那几个人死相那么难看,必定生前做了恶事,他们就应该曝……曝尸荒……荒草地……”
“曝尸荒野!”
“对对!他们就该曝尸荒野!就该将他们衣裳扒了!”
“哎!那边地上躺着个人!”旁边一人突然激动起来,伸手指着前方,“看看那衣裳料子,比咱们手里的还好呢,会发光呢,那是上好的绸缎吧?”
几人眼冒绿光,加快脚步围过去,见躺在地上的是个俊美的年轻公子,顿时不知道眼睛该盯着衣裳还是盯着人了。
“这是受伤了吧?已经死了吗?”
“这么俊的公子哥儿……扒光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可这衣裳料子真好啊……”
“那咱们到底是扒还是不扒?”
“咦?他脚上怎么结冰了?还没到寒冬腊月呢。”
“哎呀你们看!腿上也开始结冰了!”
“这……这是个什么古怪的死法儿?”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时,悬崖边上突然伸出来两只巨大的触角,这两只触角就像两只胡乱摸索的手,舞动了一会儿之后,循着墨远所在的方位探过来。
“谁推我?!”一个土匪身子猛然一歪,大怒,扭过头后猛然瞪大眼,面皮开始颤抖起来。
“哎哟你推我干什么!”又一个土匪臭着脸吼了一声,接着就发觉不对劲了。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有碎石滚落悬崖的声响,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莫名让他们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对面两个土匪抬起头,眼眶撑大,瞬间惊得面无人色,颤抖着伸出手:“你们……你们身后……”
剩下的两个背对悬崖的土匪不敢回头,抖抖索索地将怀里的衣物放到地上,磕着牙关道:“还……还给你们……”
“不不不不是鬼……”
“那……那是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一只触角从两个土匪中间挤过来,碰了碰躺在地上的墨远,接着又一只触角挤过来。
两个差点被挤得跌倒的土匪战战兢兢回头。
山风呼啸而过,四周只剩诡异的寂静。
探出巨大头颅的蜈蚣收回触角与他们茫然对视片刻,张开嘴,缠着红绸的半截足节掉到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啊——”一阵惨叫声响起,土匪们再顾不得手里的衣物,站起身拔足狂奔,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墨远眼皮轻颤,似乎被巨大的动静惊回几分神智,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掀到一半又落下去,唇微微翕动,却吐不出声。
蜈蚣又往上爬了爬,露出脖子上早已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