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透明而毫无色泽的最古老而混沌的光芒。
它并不刺目,却异常的璀璨而绚丽。
哪怕是铺天盖地照耀着阳光的初生的朝阳在这一刻也显得如此的渺小而被隐蔽。
它缓缓地在天地之间铺开,像是纯净无暇的缓缓流淌的流水,柔软地滑过天空。
清透的混沌的光华一点点将天地万物浸透拥抱,无论是太阳的光辉还是黑夜的深沉,而终将一切包容在它无限宽广的怀抱之中。
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被温暖的水波包围的感触。
那一bō_bō涌动的暖暖的感触柔软地掠过他的身体,像是让他整个身体都舒展了开来。
那仿佛是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幼时母亲最温暖的怀抱,浸透了整个身体的暖意,也是沉浸在意识最为恍惚时的安宁和平静。
细长的黑色睫毛微微一颤,紫罗兰的色调从睫毛的缝隙中透出来。
埃及的王弟睁开了眼,在背后涌动的暖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只一眼,他却突然落泪。
他睁大了眼伸出了手,透明的泪珠连接不断地从他紫罗兰色的瞳孔掉落。
那是因为那太过温暖柔软的光芒而无法遏制的掉落的泪水……
那是无法遏制地浮现在脑海中的烙印在灵魂记忆的深处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微笑……
【妈妈……】
包裹着周身温暖的光芒中,游戏下意识向浮现在光辉中的美丽到不可思议的存在伸出手。
竭力向前伸出的指尖,像是想要触摸那抹温暖的光芒。
【我终于回家了……】
光辉之中金色的神在微笑,柔金色的羽翼展开最柔软的弧度。
那伸出的双臂仿佛是拥抱天地万物她的孩子的慈爱。
创造了整个世界的神祗。
慈爱着天地万物的神祗。
最初亦是最古老的无可比拟的永生的神祗。
——光之创造神赫尔阿克帝——
她展开的辉煌的柔金色的羽翼,将一切都融化在她慈爱的光辉之中。
……
光辉散尽,天地恢复了平静。
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一梦,太不真实。
初生的朝阳的光芒普照沙漠大地,那是一望无际铺开的闪耀着纯金之色的沙粒。
放眼看去,曾经高低起伏山峰嶙峋的荒漠之上此刻是毫无凹凸起伏的平整得犹如刀削的细碎的金色沙粒的大地。
那简直就像是毫无波澜起伏的湖水平滑之极的镜面。
一切的起伏的弧度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混沌的光芒之中,化为金色的粉末沙粒。
那是光之创造神赫尔阿克帝消融一切的光辉的力量……
呼啸的狂风卷起黄金色的沙粒,吹乱那平滑得宛如镜面的黄金的沙漠大地。
流沙簌簌滑动的声音,在风声中响起。
寂静的沙漠之中,一个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颇显渺小的人在向前走动。
甚于细碎沙粒纯金之色的发丝掠过少年王白色的颊,他迎着狂风向前走去。
呼啸而过的沙漠干燥的热风让他的衣角舞动不休。
他单膝跪在地面,低着头,伸出的右手捧起地面一簇金黄的沙粒。
金色的发丝在他的颊边飞掠,落下的y-in影掩住他大半的颊。
他握着沙粒的手一点点攥紧,细碎的金色沙粒深深地嵌入他的掌心之中,终是不堪拥挤纷纷自他白色的指缝指尖化为流沙簌簌淌落在地面堆积起一个小小的金色沙堆。
直至手中沙粒流尽,白肤的少年王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跪在地面。
他的手按在沙地上,指尖深深地抠进沙粒的深处,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劲而呈现泛白的痕迹。
不远之处,浅褐色肤色的法老王站立于天地之间。
席卷沙粒的狂风刮过来,将他颈边残缺的半截黄金耳饰吹得晃动不休。
红宝石一般火焰色调的瞳孔眺望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平缓的黄金沙漠大地,沾染着鲜红血渍的纯金色的发丝掠过他那浅褐色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面容。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站过了天长地久的悠久时光。
深色的薄薄的唇微微张了一张,似乎想要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最终它还是紧紧地闭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曾经拴着黄金积木的断裂的金色细绳被迎面扑来的狂风自他的颈上吹落,在半空中随风蜿蜒展开。
埃及的少年王转身,细碎的金色发丝滑过他还残留着血迹的褐色的侧颊。
他自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大地上离去。
年轻的法老王大步向前走去,不曾停留,不曾回首。
遥远的地平线上的朝阳斜斜的从他身后照过来,将那黑色的孤零零的影子长长地拉在黄金沙地上。
那是通往埃及王城底比斯的道路。
绯瞳的法老王的身后,半跪在沙地上的紫瞳的法老王抬头看了一眼三千年前另一个自己的背影。
他闭上眼,攥紧地面沙粒的手指一点点缓和松开。
然后,他站起身来,在睁开眼的一瞬间转过身离去。
和另一个他前往的地方完全逆反的方向。
柔软的沙地上,残留下来的两对一模一样的脚印的痕迹以完全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一个是过去的法老王。
一个是现在的法老王。
一个走向过去的记忆。
一个迈向埃及的未来。
沙漠的狂风卷过他们的背影之间那一片平滑而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
簌簌的细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