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下来,乐凡才松开手,傅青枫却依然浑身不自在,以至他再再一次忽略了他和乐凡并不是坐在传说中“山顶”的位置,而是在舞台前排的超级vip位置上。
乐凡侧头看着傅青枫,只见他憨憨的,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愈发觉得他可爱万分;本想一件一件事情跟他解释,最后察觉他完全处在“我是谁,我在那儿”的状态,就只宠溺地扫了扫他的大腿。
旁边一伙人都是互相认识的,临近开场,还不断有人加入他们,寒暄、自拍,笑声如银铃。
傅青枫却像一个在学校礼堂等待校长发言的乖学生那样,两眼低垂,双手放在膝盖上。
后来傅青枫为自己当时的憋扭稍稍辩解的一下,并不是因为不敢和陌生人接触,实在是乐凡众目睽睽下一直拉他的手,让他有点……无地自容。
“你就是坑我。”说起来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愤愤不平,听起来却完全心甘情愿。
“你就当我心理不平衡,我就是喜欢秀恩爱!”也许曾经历过身体和j-i,ng神濒临崩溃,乐凡在康复后是愈活愈回去了。
场馆的灯光骤然暗下来,观众开始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哨子声,黑暗像一层保护罩,让傅青枫终于松弛下来;乐凡靠向他,手臂黏着手臂,大腿蹭着大腿。
场内广播两文三语的欣赏节目提示,不要翻过栏栅、禁止录影……先是广东话,然后是英语,最后是普通话,都说完了,现场音乐要奏起来前,最后一句广播是 ——
“……现在开始!”
傅青枫一个激灵,他听到一个名字,可是因为是广东话,又因为观众的尖叫声,他不确定……
他想转头看乐凡,想寻求答案,乐凡却抓了抓他的大腿,语气激动地说,“开始了!”
那些在电视上看过的舞台效果,炫耀的灯光、华丽的舞台、炸裂的烟火效果,还有像真度极高的三维动画投s,he,所有这些一掷万金的排场,都不及从舞台中央升腾起来的演唱会主角。
傅青枫甚至说不出这位天皇巨星开场唱的那首歌的歌名。
可是,他的歌声是他和乐凡的青春岁月,是他和乐凡的爱情故事,是他们失联二十五年的唯一牵连。傅青枫曾经尝试努力忘掉《吻别》这首歌,后来他发现这几乎是妄想。
怎么可能忘记这首歌,怎么可能忘记在他耳边唱这首歌的人。
张学友一连唱了四、五首歌曲,傅青枫动也没动,愣愣地看着,终于在张学友唱《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时,他偷偷哭了。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最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黑暗中,乐凡轻轻拭去傅青枫的眼泪。
他们的手,在某一首歌演唱的时候,又重新握紧了。
到张学友唱《每天爱你多一些》的时候,乐凡随着歌神轻哼,连那一声调皮的“喔噢”,也学得维肖维妙,傅青枫忍不住笑了。
而属于他们的《吻别》也终于出场,乐凡拽了拽傅青枫的手,凑到他耳畔低语,“记得吗?这首歌只要记住那两句,知道吗?”
傅青枫又低头笑了。
你笑的越无邪
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张学友的歌声无比曼妙,比起在收音机上、甚至是唱片上听还要好听;傅青枫突然想起遥远的东北家乡,他和乐凡大概不会再回去了,但是他第一次对那个地方生出了一份感恩的心,毕竟在大雪纷飞的季节,他遇上了毕生挚爱。
尔后,就随着他吧,有他的地方,就是咱们的家。
就像完全不用换气,战幼乓皇赘璩,偶尔又和观众说说笑笑,气氛好得不得了;傅青枫大概只能听懂一半,但也莫名开心起来,像这样的一个晚上,盛载着多少人的青春与眼泪,难怪场外的黄牛能用那么彪悍的价格收购门票。
张学友说,有一些歌,他特别想在香港的舞台上唱。
傅青枫正有点得意他完全听懂了,却发现乐凡整个人绷紧起来,那只握着他的手还哆嗦了一下。
他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未及开口,舞台上响起清幽的木结他声,就像他们高中的时候,有些同学兴起小文艺一下,抱着结他边弹边唱的那种声音。
傅青枫被木结他的单纯甜美吸引了,怔怔地凝望着舞台;拿着咪高峰的张学友,在一段木结他独奏后轻轻说,“你的名字,我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