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琉盯着纸上画着的一匹似狼似狐的兽类看了半晌,直到视线放空变模糊了,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青衣身影,那个曾与他并肩而行,出入范宗北院的同门师兄。
他沉吟了很久,然后合上书册转身进了屋,将《禁鬼录》收进床头的木盒中,跳上床榻开始闭目养神。
过往的景象走马观花的在脑海中浮现着,年少时候发生的那场变故以及后来四处寻找出路,随后改投新主再到潜入范宗遇上那袭青衣,梦境中的色彩也从灰白逐渐染上了色彩,绚丽缤纷。
他也不知自己在何时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耀眼的白光透进眼帘,空琉皱着眉头眯眼睁开,旋即一张红扑扑的笑脸在眼前放大。
空琉笑了笑,伸手捏了下那张小脸:“做什么?”
容儿站好身扭头看向门边。
空琉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师兄……”
白闫点点头,道:“起的这样晚,若是在师门,又该罚你去扫厕所了。”
空琉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起身去捡了水盆打水清洗。
“师兄怎么过来了?”
白闫进了屋坐在桌边望着他:“前阵子宗门出了点事,如今事情解决了这才得空来看看你。”
空琉道:“看我做什么?摆个小摊也能过日子。”
白闫微微蹙眉:“你一个人混日子就罢了,容儿还这么小,让她也跟着你混?”
一边正在收拾床榻的女孩回过来看了看,对上了白闫的目光后嫣然一笑。
空琉一直盯着床头的木盒沉默不语,显然他也不愿让妹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那日在小摊上是碰巧遇上了谢语栖,给容儿看了看病,开了个方子,可若要治好容儿的病,这些药材少不得又是一笔钱,原本过日子都勉强的兄妹两个,哪儿来的闲钱再去买药。
容儿知道这些苦,所以并没有按着方子每天服药。可长此以往,这唯一能痊愈的希望也变得渺茫起来。
空琉忽然抬起头看向白闫道:“师兄入门的早,有些东西比我明白。我有本书想请师兄帮我看看。”
白闫奇道:“你也变得爱看书了?是何书?”
空琉拍了拍容儿的脑袋:“我和你白大哥有事要说,你。”
容儿点点头,然后抱着木椅往外跑,末了偷偷往门缝里瞧了一眼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空琉从床头木箱中翻出昨晚的那本《禁鬼录》送到了白闫手中。
白闫看了看封皮,又翻开内页粗略扫了几眼,皱眉道:“谁给你的?”
空琉默然不语。
白闫却目光如炬,直问道:“阳珏给你的?”
空琉微微一怔,却是没想到师兄猜的这样准。那一瞬他想起方才白闫来时说的话:范宗前阵子出了点事。而阳珏是昨夜赶路而来,又匆匆逃走,想必这其中必有关联。范宗出的事怕是跟阳珏脱不开关系。
“你此前说范宗出了事,是什么事?”
“……”白闫低眉看着手中的书册,半晌才道,“张耿死了。”
白闫抬头看着空琉的双眼:“原本该是关押着阳珏的地牢中,死的却是张耿,师父猜测是阳珏下的毒。今的弟子也发现,收藏的《禁鬼录》不知所踪,我们猜想恐怕是阳珏盗了书册。望风谷主派人四处搜寻无果,怕是已逃出了景阳。”
看着空琉无动于衷的样子,白闫皱眉道:“原本失窃的书册如今却在你这儿……你与他相识原本也没什么,不过倘若你们欲对范宗不利,我也断然不会让你走上歧路。”
“我不认识他。”空琉淡淡道,“会不会对范宗不利我不知,不过有一点我明白,此番我若不作为,下次就是我死。”
白闫目光微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空琉又道:“若你希望我死,可以守着你们那所谓的宗派荣耀冷眼旁观。”
“我……”
空琉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凝着起来,落针可闻。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空琉轻吁一口气,伸手道:“不勉强你,书还给我吧。”
然而伸了半晌,仍不见他给予回应,空琉便主动探过身去拿。
忽然白闫出手按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道:“我教你……”
看着空琉近在咫尺的眉眼,白闫道:“那些东西我不要,我要你活着。”
空琉的瞳孔中映出了白闫的模样,他的目光微微一动,不自在的扭过头,抽手坐了回去。
“那么……多谢师兄了……”
小木屋外,容儿撑了头看着过往的路人,神思飘出许远,连着眼皮也开始打颤,困意席卷而来。
蓦然间头顶落下一颗小石子,旋即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安静的姑娘,想什么呢?”
容儿仰起脸看向屋顶,绽开一个微笑,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屋顶上那人一跃而下,白衣如雪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方一落地就伸手抓起容儿的手腕探了一番道:“你可没有乖乖服药。”
容儿暗自咬唇,别扭了好一会儿只能乖乖点头承认了,忙在桌上比划着写道:家里事情多,给忘了。
谢语栖抬头看了眼屋子,道:“你家还有谁?”
容儿写道:“有个哥哥!人可好了!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