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衙内此时只顾心慌害怕,听了他这话还不觉得有什么,石秀自幼在外面风尘奔波,听了登时大吃一惊,只是他如今浑身虚软,有心无力,再顽强不得,那两人又十分英勇,料想凭借这里残兵伤将也敌他不过,只得按捺下性子,被两个受伤不重、刚刚躺在地下装死的家丁扶上马车,小衙内又哭哭啼啼地拿着苗雪山刚刚抛过来的药瓶给他上药。
这时车帘放下,隔绝了内外,仿佛无人窥探了一般,马车则又辚辚地往前行走。
石秀看着小衙内泪眼朦胧地将药粉在自己伤口上一通乱撒,又笨手笨脚地撕了衣服给自己包扎,轻轻叹了一口气,接过布条自己灵活地包裹起来,口中还安慰道:“衙内莫担忧,不过是皮肉伤,未曾坏了筋骨,休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不妨事的。”
那少年眼里泪花直闪,问:“真的么?你可莫要哄我!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你千万别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石秀见他担心,只得继续安慰:“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石秀从前受过的伤比这个不知要重多少,都好好地过来了,似这伤只不过如同抓痒一般,半点不痛!”
少年想了一下,吸着鼻子说:“好像是真的!你身上当真长长短短许多伤口,看着让人好不心疼!石秀,今后我好好护着你,定不让你再受伤了!”
石秀虽是失血不少,听了这话脸上却也一红,心中却又一暖,语气愈发温柔,道:“有衙内此一语,石秀万死难报!衙内请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不过石秀有几句话,衙内却要记在心里。”
石秀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亏得他一个精悍汉子声线竟能低弱如同蚊蚋一般,细细地传入衙内耳中:“那两人想是住在山上,到了他们山寨,衙内却要诸事小心,等闲莫出房门,也莫要与人多说话,万事只推不知,等我来应答他们,也莫要离开我身边,要住要行都听石秀安排。衙内却休要任性,暂且委屈几日,等过了这一道坎儿,到了自己的地界再好好开心玩耍。”
少年听他说一句,便点一下头,最后就弄成连连点头,如同鸡啄碎米一样,石秀虽然身上带伤,此时处境又吉凶难测,看得也不禁莞尔。
最后那少年公子拉着石秀的手,道:“石秀哥哥,我都听你的话,只要有你在,我便不怕!”
然后在石秀怀里找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地方拱了进去,声音糯糯地说:“好哥哥,你身上真暖和,我贴着你,就舒服了。”
石秀被他这几句话说得一身钢筋铁骨都有些酥软了,一时间一颗心化得如同热米糕一般,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心中全是满足,但他转头看向车帘,顿时便想到车前面领路的那两个人,登时心肠又变得刚硬起来,心中暗道:“小衙内,你放心,宁可石秀粉身碎骨,决不让你有半点损伤!”
马车前方,周通不时回头望着车子里面,满脸狐疑。
苗雪山看了他这个样子,便笑道:“兄弟,你总看那几个落难之人做什么?”
周通小声说:“那衙内和那护卫看着有些不尴尬!”
苗雪山嘻嘻笑着也压低了声音,道:“不愧是地空星,空旷澄明,如同镜子一般都看出来了。你却回去再看,可更有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