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却也不来顾他,仍与聂风絮絮说道:“你竟是骗我的。你与他决裂,竟是骗我的。妄我,妄我当初三分校场还欲劝你护你。聂风,你——”
话至此处,易风垂眉且叫鬓边血水更往邪王刀前凉得一遍,唯是扪袖拂过,又抬眼与他道:“聂风,我,我早该知晓。那日凌云窟外,我奔下山去问得村民可有其他进洞之法。我千难万难寻得一个小道入去,却不见麒麟,也不见你,更不见多有打斗痕迹。还有,步天不叫惊云道滋扰神风盟,自然,哈,自然也因着风云决裂便是假的。你,你便是失忆,也是骗我的罢!”
易风说得怒愤上头,抢前两步更将邪王挥得一挥,却是挥来师兄眼中一瞥冷凉。如今易风却甚坦荡,受了这般眉目如刀又是一步,走得别有一番寒意添衣。
添便添了,一步如何,便是行至聂风身边又如何,现下邪王廿年深心已作灰烬,若还有余温存着,易风躬身伸手掏得一掏,大抵搅得满面尘霜,方得寻出两字来,也并不如何再怕一抔新雪迟暮更往鬓上倾。
遂只倾来易风一句:“我这般瞧着不人不鬼,可是恐怖至极?我吞了神医的逆道乾坤,聂风,你猜,我成了这幅样子,又是为了谁?哈哈哈哈哈哈,也好,也好,反正易天赌坊的桃花都叫绝心烧尽了。便是没尽,如今也该谢了。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再好不过!”
师弟闻言但叫易风几声凄咽笑语塞了满怀,心下歉然至极,却不知该与何言,只默了半日道:“风儿,我与云师兄的确是假作决裂。却绝非有意欺瞒于你。因着——。”易风没待他爹话尽,拎刀与他添得一句:“因着事有垂危,若不行此下策,中州便要深陷绝心掌指之中。是以,聂风,你希望我原谅你?”
师弟听了抬眼敛眉且将易风瞧着。邪王望他一身素衣苍颜犹是未改,唯得容色甚有伤颓,颓得邪王深有一涩。便见步惊云从旁已把他爹拦了半身,无由更得省起彼时镇外初初相逢,他尚是拽刀不放的莫名青年。且不通名姓,更不识亲缘,只于楼前瞧得两人坐与一处,将晚阁外川上,还有玉笙轻暖月落西南,却都万般全然及不上那番风从云合来得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