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站在夕阳下,觉得很舒服,便多站了会,把自己下盗洞的事说给宋成蹊。宋成蹊一惊一乍,勾起了十二分的好奇,说以后一定要带他下墓看看。不过之后宋成蹊又哀嚎教授给自己的论文提出了大修的意见,他还要在英国多待一会儿,等他回来带礼物补偿。林晏说没事,让他好好接受教授的摧残。
宋成蹊气哼哼地说林晏回国之后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又追问这些日子想没想他。林晏噎了下,有些心虚地说想了,宋成蹊便心满意足地收了线。
林晏带着一丝愉悦走进病房,魏召南随意地看了一眼林晏的脸色,便察觉了这一分高兴,不禁觉得有些难受。
“你在看爱弥儿·涂尔干的《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魏召南主动开口。
“嗯。”
“怎么想看这个?”
“以前教授提到过,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和考古学在某种程度上有共通之处,建议我们都去看看。”林晏其实以前写论文查资料的时候已经接触过本书的一些思想,但并没有系统地阅读,现在去看,果然是社会学奠基人的大作,让林晏这个极度讨厌宗教的人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魏召南见林晏生了兴趣,便投其所好,深入聊了聊涂尔干关于宗教的起源是图腾的理论,以及把社会分为神圣和凡俗两部分的思想。两人聊得兴起,又拓展出去聊了聊到弗雷泽的《金枝》和格尔茨的《文化的解释》。
“按照弥尔干的理论,那么我们现在自诩的现代生活和宗教生活并没有两样,只不过信仰和仪式更隐蔽而已。宗教创造神,信仰神。而我们创造科学,信仰科学,创造社会契约,信仰社会契约。”林晏有感而发。
闻言魏召南挑了挑眉,“信仰在社会的每个阶段都存在,是道德的一部分,你这么说,是将宗教的概念泛化了,两者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林晏对魏召南的反驳没有感到不高兴,学术本来就是要在争辩中进步的。林晏想了半晌,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好说:“或许吧。”又分出一部分思维想到,即使魏召南现在已经离开高校进入体制,他依然像个尔雅的学者多过政客,无怪曾经自己那么迷恋。呵,现在也依然很有魅力。
本来满脑子的学术被一丝胡思乱想打破,林晏便也没了继续讨论下去的yù_wàng,便说:“晚饭想吃什么?医生说你现在还只能吃流食。”
魏召南看着林晏不说话。
“你可以选择蔬菜粥、南瓜粥、八宝粥、皮蛋瘦r_ou_粥……”
“皮蛋瘦r_ou_粥。”
林晏笑起来,“好,等我一会儿”。
林晏在附近餐厅打包好,在花店前驻足。
“先生要买花吗?”花店的小姑娘招呼客人。
林晏要了几支向日葵和桔梗,等小姑娘包扎好。
“先生您的花,下次再来打九折哦~”
走进医院,前台的小护士看见林晏拿着花,偷笑着和旁边的人眨眨眼睛,猜测林晏和67床病人的关系。
林晏向小护士借了花瓶,把花束拆开放在魏召南的床头,惨白的病房就有了星星点缀。
“你还去买了花。”
“嗯,看着高兴点。”林晏把勺子递给魏召南,“你的粥”。
魏召南安静地吃完,看林晏收拾好。
“你在j大考古实习去了哪儿?”
“土耳其加泰土丘遗址和埃及柏柏尔墓地。”
“柏柏尔墓地,找到了?”
“比较幸运,但没有发掘,只做了基础的踏查。”
魏召南便引着林晏多说一些,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一点点打破再见后的隔阂。
这一天出院,魏召南的表兄温阑州开了车来接。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温阑州话是对着魏召南说的,却在打量林晏。“你是召南的朋友吧,麻烦你照顾这么久。”
林晏有些愣神,朋友这个词放在自己头上似乎并不合适。
魏召南把温阑州打发去拿行李,不想其他人多过探究自己和林晏的关系。
“你和我们一起走。”魏召南看着林晏。
林晏的工作早已完成,早该回去述职,因此就应下了。
高速路上魏召南话很少,林晏只得陪着温阑州说话,架不住温阑州好奇心旺盛,被迫把自己的情况透露了七七八八,又塞了一耳朵魏召南的家事。
车子驶入小区,林晏暗中舒了一口气,下车告别。
“还看,人都已经看不见了。”温阑州嗤笑,发动车子离开。“你和他怎么回事?是处着还是分了?”
魏召南脸色晦暗,不想回答。
“那就是分了,不想放手?”
“嗯。”原本以为可以放手,但是再见就忍不住,若是真的没有抓住,以后怕是会后悔。
“那就去追回来,别这么半死不活的,怂。”
“嗯。”魏召南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温阑州把车拐进一个独栋的联排后停下,“姨父说让我把你带回家。”
怕是一出事他们就知道了,看魏召南没有告知他们的打算,又有人照顾,只好装作不知道。
进了门,“妈。”
温淑真早就在客厅里候着了,听见声音站起来,“一个多星期没回来了,我已经做好了菜,阑州也一起留下吃吧。”温淑真有些心疼,自家儿子受罪进了医院,消瘦了一些。
“不了,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呢,我不回去她不高兴。”
“那行,你路上小心点。” 温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