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也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突然会回来找夏冉江?”
童哲盯着易霁虹眼角的细纹,等到细纹刚平复,马上直起身问了易霁虹。
这个问题让易霁虹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以为自己掌握了话语权和对话节奏,可是没想到,童哲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个母亲的天性。”易霁虹思考片刻。“想必小冉也跟你说过很多我家的事。我想,任何一个母亲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点,轻松一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所以,我想把他带去美国。”
童哲嘴角上扬,但是眼神中却有些敌意。看到这个表情,易霁虹心里似乎有谱了。
“夏冉江很聪明,待在这儿有点委屈了,如果能去美国会有更多的机会。我觉得挺好啊。”
童哲说着,喝了一口奶昔,一股凉意似乎把喉咙都冻住了。
“是的,小冉是同意去的。”
“那不是挺好的。”童哲表情有些凝重,心里有些纳闷。
“可是他并不是心甘情愿。”
“为什么呢?”
童哲微微张嘴,表现出一脸的诧异,不过心里却在嘀咕着。“跟你走才见鬼了,就算跟你走也是被你算计的。老巫婆,别想诈我!”
“因为你。”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童哲心里一惊,不过平复后又是一阵窃喜,想着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夏冉江。
“这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冲突吧,即便去了美国,现在交通那么便利,飞过去也就半天时间。”
童哲有些得意地望着易霁虹,轻轻端起塑料杯,小拇指微微翘起。
“你俩要好,这个阿姨其实也知道。但是说句不谦虚的话,阿姨见过的世面也很多,并不是那种保守、固执的人,对这种事情也是比较开明的。”
“‘这种事情’?你是觉得不堪么?”
童哲只觉得心里蹿起一阵火苗,赶紧又喝了一口奶昔压一压。
“这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我觉得不是我一两句话能解决的,当然我是会尽量帮您撮合的。不过归根结底这是您跟他之间的事儿。我相信夏冉江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没错。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有心结,对我有一定的信任障碍,一直不愿跟我走。我想,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如果你能去劝说小冉,我相信他能听进去,而且对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再说了,我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利。”
“我这么说吧。首先是对小冉,眼下这个环境是委屈他了。他如果能去更大的平台,那他的能力就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即便现在去了,我觉得也已经有些晚了。我相信你也希望他变得更好。其次,就像你说的,距离不是问题,我并不反对你们,而且这段时间看得出来,你人聪明,有责任心,小冉能有你扶持我也放心,我只是不想你们目前的短视耽误你们的一辈子的发展。再着,如果你愿意,以后你可以去美国,阿姨可以在资金上、人脉上帮你。”
“我要是想去,资金和人脉都不是问题。别把我想的那么功利。”
“童哲,”易霁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如果你这句话是两个月前说的,阿姨信。但是现在,阿姨是绝对不信的。”
“为什么?”
“你所谓的不是问题,前提是你父亲平安,依然可以在政商界如鱼得水。可是,你这段时间跑前跑后,应该也慢慢清楚了这个社会是怎样运作的。阿姨做律师十几二十年,见到最多的就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戏码,觥筹交错、搂肩抱腰最后不过都是因利而来,利尽皆散的酒r_ou_朋友而已。你们家是不是有个关姓世交?你父亲事发后,听说也是第一时间出国避难?我就坦白跟你讲,你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即便你父亲刑满释放,未来你也只能靠自己。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你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而对小冉,他涉世不深,需要有人拉他一把。我作为母亲,责无旁贷。这也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
这一席话,把童哲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击得粉碎。童哲刚才还身体坐得笔直,现在几乎是陷入沙发里,低头不敢直视易霁虹的眼睛。
“用不了多久,你父亲就应该受审了。这个案子我有信心赢,但是赢的面有多大还不好说。基本肯定是有几年的,至于多少年,现在就看你了。”
童哲心里再次咯噔一下,不过这次好半天才回过神。
“考虑到你俩的关系,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并不难。我并不是想拆散你俩——说实话,这句话我都觉得自己不上档次,说不出口。我只是让你考虑一下一个母亲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吧,我也差不多了解了。要么咱们今天就这样,晚上我还有事,先回去考虑考虑。”
说完,童哲起身,差点撞翻椅子,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想到这里,童哲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翻找到昨天易霁虹发过来的信息。
“谢谢你。”
又想到昨晚在车站的咆哮,顿时心生绝望。
童哲心里很矛盾。童哲知道,表面上易霁虹是想让自己帮夏冉江解开心结,放下对她的怨恨,跟她一起去美国。可是实际上,最大的心结并不在夏冉江心里,而是在易霁虹心里。童哲依稀记得元旦夜偷听到易霁虹和夏冉江之间的对话。易霁虹对丈夫的旧情,夏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