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安打起帘子, 顾禾从轿内走了出来,望了他一眼:“楼主免礼便是。”
阮山白抬头看去,只见今日的陛下全然一身贵公子打扮:他一身绛红色的袍子,袖口袍角都绣着银线,腰束玳瑁带,头戴白玉冠, 顾盼间自有一种不凡的矜贵之气, 然而观他眼角眉梢,又带着温和甚而是天真稚拙的笑意, 叫人挪不开眼睛。
阮山白眼睫一颤,移开目光, 明知故问道:“陛下今日莅临天香楼,是所谓何事呢?”
却见皇帝眨了眨眼睛,神色踌躇:“这个……”
他左右瞄了一眼,凑近阮山白耳边,这才轻声道:“朕来找潇湘。”
阮山白想着这自己一手促成的滑稽场景,心里觉得好笑。
笑完了,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陛下,潇湘她……”
“她怎么了?”皇帝神色紧张,“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阮山白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道:“陛下随我来便是了。”
皇帝却没有动,而是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她在不在?”
阮山白神色一顿:“......不在。”
皇帝点了点头,转身欲走:“那朕下次再来找她。”竟是不愿意再踏进天香楼。
阮山白心中暗自吃惊——皇帝往日可是很好说话的,如今这是为什么?是谨慎?还是......怀疑起他了?
眼见皇帝要钻回轿中,他脱口而出:“陛下且慢!”
阮山白注视着皇帝,神色认真:“阮某可否请陛下喝杯茶再走?”
皇帝望了他半晌,这才奇怪道:“你看起来有心事。”
阮山白一愣,浅浅笑了:“陛下如何得知?”
那厢皇帝看了他半晌,却没说话。
我当然知道了,顾禾心想。
就凭你这双酷似我前男友的眼睛,但凡有什么心绪不宁,我都能看出来。
不过......
顾禾又瞥了阮山白一眼,神色复杂。
不过如今再看到这双眼睛,居然没什么感觉了。
曾经爱他爱到死去活来,曾经失去这份爱情时心碎不已,如今却再引不起心底一丝波澜。
我怎么了?顾禾有些茫然地想,是因为我终于全心投入到另一份感情中,还是因为......我变绝情了?
如果说曾经的刻骨铭心如今不值一提,那么会不会在某个将来,他也将不再爱谢逐流?
顾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眼四顾,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他沉默片刻,戳了戳系统:“小统子,你在吗?”
“......”系统,“乱叫啥呢。”
系统顶着一个j-i窝头出现在他脑海里,翻着手上的粉色的书:“呐,你这种情况呢,叫做恋爱忧郁症。”
“......”顾禾,“什么意思?”
系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焦躁难忍?yu火焚/身?”
“......最后一个没有。”顾禾抽了抽嘴角。
系统一脸了然:“你就是恋爱忧郁症啊!这都怪你家小攻哦啧啧啧,撩了就跑,留你独守空闺......”
顾禾深深吸了口气,迟疑道:“不是。我确实觉得不安,但是应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嘛。”系统不以为意,随口道,“都说夫夫间心有灵犀,难道是谢逐流出事了?”
顾禾:......
顾禾:!!!
系统看见他表情,顿时也慌了:“你你你别哭啊!我随口说的!”
阮山白看到皇帝脸色骤然惨白,也是吓了一跳:“陛下?你还好吗?”
顾禾有气无力,半晌才道:“......朕有点头晕。”
魏平安慌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快快快!快扶陛下进去坐坐!”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扶着顾禾进了厢房,他靠在软塌上,这才缓了过来。
他双眼半阖半闭见看到一袭白衣的阮山白坐在桌边注视着他,随口问道:“这是你的房间?”
“不是。”阮山白声音温和依旧,“这是潇湘的房间。”
啊?
顾禾顿时来了j-i,ng神,睁大眼打量四周。只见潇湘的闺房还算宽敞,进门处放着一扇仕女扑蝶的小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小桌并几个圆凳,再往里走,才是顾禾所坐的美人榻,紧挨着长榻的正是一张拔步床。顾禾忍不住朝床里面张望,却只能看到笼着的粉紫色纱帐。
粉紫色!顾禾惊呆了,他怎么没看出叶婉儿有这等少女心?
他震惊之下手不知道按到了哪里,突然觉得身下一震,咻咻几声,就见什么破空而出,急s,he而去,擦着阮山白的脸便钉在了屏风上。
呆若木j-i的顾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