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落错到三百年前而不是干脆落错世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该放烟花庆祝的好运气。
偏偏方渐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和他说,向他拍胸脯保证道:“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叶家家主,你连他生日都忘记这件事的。”
想到这里,方渐鸿便很唏嘘。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想叶家家主为叶非折c,ao碎了多少心,赔出了多少钱,又收拾了几次烂摊子?
结果转头来,叶非折还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连人家的生辰年岁都给一块忘了。
叶非折:“……”
倘若是三百年后的方渐鸿和他说这话,叶非折兴许会有几分相信。
三百年前的方渐鸿向他做出的保证——
叶非折敢打包票不消三日,自己记不得叶家家主年岁的事情就会在修仙界传得满天飞,说不定到时候连写话本的连唱戏的都有了。
他盯着方渐鸿,突然对玄和峰主感同身受。
有那么一个师弟,打又没用,骂又没用,还不够上手动真格的,能拿他怎么办呢?
“师兄……”
方渐鸿被他盯得惴惴不安,犹疑着问道:“师兄如今感受如何?可有大碍?”
方渐鸿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受。
就好像是从叶非折的睁眼开始,尽管他师兄皮囊仍是那副皮囊,内里却好像换了个灵魂,换了个人。
叶非折自十几岁少年时就拜入玄山,至今百年有余。方渐鸿年岁与他大体相当,拜师时间也与他大体相当。
可以说,方渐鸿绝对是世上最了解叶非折的几个人之一。
他深知叶非折那副冷淡矜贵的世家外表做派下,藏的是一颗何等恣意不羁的心,也知他实则总是脱不了少年意气,热烈似火。
但方渐鸿此次第一眼见到叶非折时,心里便是一咯噔。
叶非折容貌望上去依然是美的,风姿依然是绰约的,但没了昔日远远一眼,便有艳色灼灼烧成一片的逼人盛况。
他看着比方渐鸿记忆中的远为悠远宁静,也更捉摸不透,更易凋谢。
是另一种形式的牵动心弦,按理说不分高下。
可方渐鸿就是不喜欢这种形式。
所以他屏住声息等叶非折回答,内心未尝不盼望着叶非折扬眉斥他一声胡思乱想,让他倒立着滚出玄妙峰。
“没什么大碍。”
然而方渐鸿预想中的情景终究没有发生。
叶非折语气淡淡,与其说是温和,不说是死水一片的波澜不惊,一切都不萦于心:“只是有些想不到的变故罢了。”
“这样。”
方渐鸿心里有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失望。
他不肯离去,目光反复地在屋内搜寻着,企图找到那么一点能让他顺理成章留下来的理由。
还真被方渐鸿给找到了。
他扫视到不平事时,大吃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这是刀!!!”
他看见了什么???
他居然在自己师兄,一个剑修的居处看见了刀???
很快,方渐鸿就从惊讶里回神,脸色严肃,搭住了叶非折的肩膀:“师兄,给你刀的人实在是太过分,太居心险恶了。”
叶非折:“???”
宿不平:“???”
千岁:“???”
叶非折勉勉强强从震惊里捡回了一点言语功能,宽容道:“没事,你继续说。”
他保证不打死方渐鸿。
方渐鸿盯着不平事,眼色深沉:“天下皆知师兄你是个剑修,天下也皆知你千岁忧的声名。独独有人选在你接任仙首的时候,给你送了一把刀,这代表着什么?”
叶非折:“……”
那么问题来了。
是什么给方渐鸿信心,认为有人能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自己住所来给自己送刀?
一时间,叶非折是真分不清方渐鸿是蠢得令人头疼,还是傻得令人怜爱。
方渐鸿根本没往是叶非折自己干的这方面去想。
他振振有词,拳头越握越紧,话也越说越愤慨:“这明显就是对师兄你身为剑修尊严的挑衅!脸都打到了我们玄山这边来!”
叶非折:“……”
他思索一下,深切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说出真相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