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站在门口,看着一尘不染的客厅,又看看沈浮白和地上的拖把:“这是……大扫除呢?”
“对对。说了扫榻相迎,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沈浮白悄悄把地上的拖把捡起来,扔进厨房。
沈浮白也不邋遢,只是家里太大了,平时都是保洁阿姨来打扫。最近他都不住家里,顺便也给保洁阿姨放了假,屋子里积了灰。
姜珩点点头:“吃早餐了没?”
沈浮白摇头。姜珩打电话来的时候他都还没起床,之后忙着收拾房间,哪有空吃早饭。
“给你带了点。”姜珩提起早餐袋,把热腾腾的饺子和豆浆放到桌子上。
沈浮白转身进厨房:“我去洗个手。”
沈浮白洗手的时候,姜珩打量了一下沈浮白生活的环境。简洁大方的室内设计,装修是地中海风格,一个客厅就很大,遑论楼上还有那么多层。
他从外面看进来的时候,一栋房子高大奢华,美轮美奂,壁纸装饰的很温馨,像有一家人住在这里。
但事实上住在这里的只有沈浮白一个。
这一整排房子都是他的。没有邻居。
一个人占有这么大的房子,听起来很逍遥。但是……不会害怕吗?
独自待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要是停电了怎么办?浮白那么怕黑。
姜珩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副画像,高高在上的十字架,沐浴圣光的天使与神祇。
浮白是基督徒?
也是,浮白在美国长大。西方教堂信仰基督的人较多,家庭因素,耳濡目染。
沈浮白洗完手出来,还端出来一碟醋。他打开早餐袋子,拿起筷子蘸上醋:“感觉好久没吃到饺子了。”国外的三明治热狗汉堡虽然好吃,还是不如中国的饺子够味儿。在国外那半个月,虽然美国也有唐人街,可做出来的味道都感觉不够正宗。
中国菜,果然要在中国吃才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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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白生在纽约,出生的时候是美国国籍,后来回国就随父亲改成了中国国籍。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他并没有回到故土的感念,他只知道他离开了熟悉的家乡,来到一个陌生遥远的地方,前路未知迷茫。
但后来沈浮白就爱中国更胜美国了。
因为中国美食真的是太太太太好吃了!
他刚回国内那会儿对陌生环境不适应,经常和母亲跨国视频通话。母亲很担心,长子在身边时她觉得对现任家庭影响不好,长子离家,她又开始想念。
她以为沈浮白会水土不服迅速消瘦下去,开视频的时候连第一句说“噢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都瘦了!”都想好了。结果视频一开,男孩皮肤水嫩,白皙水灵,比在家里养得还j-i,ng神。
母亲:“……maderira,你怎么胖了?”
男孩吃着北京零食:“妈妈,这里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你真应该来试一试。我现在觉得以前吃的东西简直是垃圾。”
吃垃圾长大的女歌唱家:“……”
然后母亲叫来弟弟:“ethan,过来和你哥哥打招呼。”
很快,一个棕色头发,碧绿眼睛的七八岁的小男孩就出现在视频里:“brother!”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其实不错。弟弟很黏着他,继父也不苛待他,他并没有拿到灰姑娘的剧本。
他没有什么理由去怨恨。他只是千千万万个重组家庭里面的那个多余的孩子,他只是过的不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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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从小就能享受到父母疼爱的、童年完整的伊桑,沈浮白说不上不喜欢,总归有点难言的意味。
伊桑小时候很喜欢他,总是缠着他。沈浮白一开始不想理会,后来也软了心肠带他出去玩。兄弟俩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回来后沈浮白却被母亲一顿责怪。
“maderira,你弟弟还这么小,怎么能够带他出去玩?难道你嫉妒弟弟想害死他吗?”人总是偏心的,母亲无疑是偏心小儿子。她也许并不想伤害沈浮白,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最能刺伤人。
蒙受冤枉的沈浮白又委屈又愤怒,恶狠狠道:“是,我是嫉妒他,我把他带到大马路上想让车撞死他!”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摔上门反锁。母亲在外面拍门:“maderira,出来,你应该给你弟弟道歉!”
沈浮白恨恨地踢了下床,不理会。
外面传来伊桑的哭声。弟弟被这阵仗吓哭了。妈妈在低声哄他:“伊桑不哭,哥哥不会再欺负你的。”
沈浮白一把拽起枕头扔到了门板上。
外面安静了,妈妈把弟弟抱远了。
九岁的沈浮白抱膝蜷缩在床上,连外面的太阳都很适时地被乌云笼罩。房间y-in翳下来,他隐没在y-in影里,眼泪一滴滴落下,吧嗒吧嗒。
今天是他的生日。没有人记得。家里人只记得弟弟的生日。
他觉得和伊桑出去痛痛快快玩一天,就是对他最好的生日礼物。可回到家后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话令他感到莫大的委屈。
他觉得世界糟透了。
沈浮白红着眼眶把脸埋在膝盖里,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他记得窗户还没关。
他听到窗户传来细微的动静,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伊桑正试图从阳台上爬进来,而这里是三楼。
沈浮白立刻爬下床把伊桑抱下来,语气很不好:“你又来干什么?要是你不小心掉下去摔死,妈妈又会觉得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伊桑摇摇头,碧绿澄澈的眼睛望着沈浮白:“我跟妈妈说过了,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