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的情况不同了,男人娶妻之后,下一步就要生子,心中有了牵挂和责任,也就有了欲.望和野心,想来自家侄子走南闯北十余年,还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心里也是自有沟壑的。
与其在山里做靠天吃饭的猎户,还不如以这身本事,去做更伟大的事业。
男人嘛,生来就是想建功立业的,想必侄子也不例外。
然而祁钟钰不是男人,她是个女子,若说穿越最初还幻想过发家致富,可在这个异世界待了十余年,早就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但凡要做出什么功绩,就需要应对更多的琐事,她没这个耐心也没有足够的动力。
对她来说,打猎维持生计就很好,她不需要多努力,就能养活自己,还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寻找两样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现如今,她只想守着山里那几座坟,守完这一年之后再说。
所以,她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二叔一心为我着想,只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暂时不想离开岳南山,想将山里的草棚子拆了,在原地盖一个院子。”
村长愣了一下,随即怒气上涌,说:“还建院子?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声音不小,原本站在一边聊天的几个年轻男子,闻言走上前,目光在祁钟钰和村长身上转了一圈,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嗤笑道:“爹,我看你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人家根本不想领你的情,就你一天忙前忙后的瞎c,ao心。”
村长怒瞪着自己的小儿子,呵斥他几句,转头又看向祁钟钰,一脸失望的说:“钟钰啊,哎,你说你,我就闹不明白了……”
姚氏拍着他起伏的后背,温柔的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强按牛头喝水,那不是自找没趣,还不如好好跟钟钰谈谈,钟钰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你且先听听再说。”
村长疲惫的点点头,说:“也好,你跟我去书房,咱们关上门聊聊心里话。”
说着,他率先朝着书房走去,祁钟钰被那个少年瞪了好几眼,她目不斜视的跟上去。
到了书房后,村长没急着说话,而是点燃了炉火烧开水,炉火火力大,没一会儿功夫就烧好了。
祁钟钰主动用开水冲泡了两杯热茶,递给村长一杯,村长吹凉了喝了一口,才叹息道:“我父母当年是从河南道逃荒来的,在岳河村举目无亲,花了几年时间才渐渐站稳了脚跟,却不幸染上了风寒,两位老人都没熬过去过世了,从此家中就只剩下八岁的哥哥,还有年仅两岁的我。”
“我们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家里攒下来的一点银子,也在给父母治病和丧葬的时候花光了,就剩下一个遮风挡雨的屋子,是哥哥,也就是你爹当年乞讨要饭,才辛苦将我抚养长大。”
“哥哥是个有本事的,长到十来岁后,就去县城里找活干,他虽然年轻,可肯下力气,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脑子也灵活会转,十四五岁时,就攒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原本应该准备成亲娶妻的,可他要照顾我,也没那份心思,就将这笔钱拿去做生意,家里也因此富裕起来。”
“哥哥目光长远,之后就想着要改换门庭,就把我送去了汜原县的私塾里读书,我很珍惜这个机会,读书十分刻苦努力,十六岁时考中了秀才,是岳河村十来年出的第一个秀才,咱们祁家这才算是发达起来,上门的媒婆几乎要将门槛踩破,是哥哥帮我定下了一门极好的婚事,娶了你二婶姚氏。”
“之后又过了些日子,哥哥才相中了你娘,成亲生子有了你,你两岁时,哥哥突然说找到了海上贸易的财路,拖家带口去了岭南道,最初倒是真的赚了不少银子,如今祁家的家业,都是哥哥当初攒下来寄给我的银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哥哥去海上跑船的时候遇到意外,连人带船都没了,嫂子撑不住也故去了,只有你据说是被哥哥的好兄弟接走,从此不知去向。”
“我每年都会去岭南道寻找你的下落,原本都心灰意冷时,去年你却自己跑回来了,我知道你是哥哥的儿子,毕竟你跟嫂子长的很像,身上还带着哥哥的遗物,有些习惯也跟哥哥一模一样。”
他眼眶染上了红色,叹息一声道:“是我想岔了,你如今能平安健康的站在我面前,就已经圆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你也二十五六的年纪,我相信你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多过问,只以后要常回来看望我跟你二婶,不要淡了这份血缘亲情。”
祁钟钰安静听着,心里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