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昨天写了好久才写出来的。他郁闷地把那叠纸砸到她面前:“念!给我念一百遍!”
司筝欢快地问他:“这个就是处罚?”特别开心地去拾那叠纸。
可等到她看到那s-hi黏黏,字迹已然洇染的墨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那上面就是没模糊的字,也龙飞凤舞到像要直入九霄一般。
这可怎么念?
犯了错的人,是没人权的。她不敢有异议,把纸张一张张晒在地板上,拿起最上面那张开始念诵:“卧什么尝什么的故事。从前有一个什么人,他派兵攻打什么人。什么被打得大败,无路可走,什么自杀……”
现代简体字并非凭空而造的,大多是从行书和草书中选取而来的。薛蔺挥洒出了行草的范儿,虽然有些字体模糊了,司音联系上下文义,还是猜出了一些字来。
薛蔺也不在意。反正他只是借着处罚她,等着萧玦回来——总要跟主人打声招呼才好走。
可司筝跪着把那叠纸念了三十多遍了,萧玦还是没回来。
薛蔺隐隐觉得,她不会回来了。
“别念了。”他莫名丧气起来,“你自己犯的错,去把纸笔拿来,我口述,你记录。”
司筝很快带来了纸笔,把《卧薪尝胆》的故事、唐式煎茶法和数个菜谱,以及对茴香散的垄断建议全记录下来。
她性子过于活泼,这会儿因为招惹了贵人不得不压抑着本性。等记录完毕,薛蔺叫她转交公主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昨天公主……真的强迫你了?”
薛蔺眉毛一扬:“什么意思?”
司筝小心翼翼地扬起手里写着《卧薪尝胆》标题的短篇故事,没敢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她要真的强迫你了,你还会给强迫犯写这个?”
薛蔺脸黑了,正要斥责,司筝立马乖觉地道:“郎君勿怒,婢子是觉得郎君人特别好。为了鼓励公主忍辱负重,还专门为她写了这样一个故事。”
话到这里,都还很正常。可下一秒,小宫婢就皮了一下:“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嘻嘻。”说完,不敢停留,行了个礼就转身跑掉了。
小小年纪,嘴毒心狠!薛蔺气得不行。
但想到“郎情妾意”四个字,耳尖又悄悄红了。
把这厢的事了了,薛蔺这才上课。
彼时,孙斌正摇头晃脑地给大家念诵他自己写的诗歌,诵得豪迈酣畅,极富感qíng_sè彩。被迟到的薛蔺一打断,顿时不爽:“你看下日头都多高了。要不要老师告诉你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不敢反驳。
罪魁祸首的公主主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他。
他有点委屈,看着那个把他扔在殿阁内,自己一个人跑来上课的人的背影,几乎想拿毛笔的笔杆去戳她脊梁。他来得晚,都是赖谁?
孙斌语重心长:“不要觉得自己是个文豪,就可以不学习。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懂不懂?别的也不罚你了,就罚你把老师的诗集抄个十遍,广为流布吧。”
薛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您这是没钱印诗集,故意借机罚我给你抄诗吧?
中午吃过堂食后,大家都在聊天嗝屁,只有薛蔺一个人回课堂抄诗集。没办法,做错事就得受惩处。
提笔才写了一个字,就有人在他的桌案腿上轻踹一脚:“你抄什么抄?要抄也该真正犯错的人抄。”
是萧玦。
薛蔺心中一暖,正要跟她说上几句。她却扯过那本诗集就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找罪魁祸首司筝。
他情绪又有些低落了,冲着她的背影讷讷问道:“我让她转交些东西给你。她……给了吗?”
萧玦猛地回头,表情错愕。但容色很快就温和下来,仿佛刚刚脾气冲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你让她给我送东西?是什么?”
薛蔺搔了搔头:“也没什么。拿了你一份股,当然得提点可行性建议。就是些菜谱,新式煎法茶还有垄断茴香散买卖的建议。”
不是给她的,是给那桩生意的。她脸色重又沉了下来。
“还编了一个小故事,让她转告你。我想,这个故事应该会对你有所启发。”
书里是不可能有春秋战国的,他要讲史,旁人只会觉得他妖言惑众。甚至某些指鹿为马的家伙会将这个故事当作把柄,给他罗织罪名——史,就是事实。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历史,自然是在han沙s,he影,指代当朝。
他只能说这是自己编的。
话音落下,他看到她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上半身也略略朝他前倾,像是在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一般。仿佛受到鼓励般,他脱口问她:“要不然,我给你来段评书?”
萧玦脸上略有疑惑。
薛蔺这才反应过来,评书特么不是明末清初才有的东西吗?唐代倒是有一种表演形式跟评书很像的艺术,名字叫“说话”,多是用于说评佛教典集的。
“我是说,给你来一段说话。但我们不谈佛史,我们来讲小故事。话说从前,吴国大王阖闾趁着越国老王逝世之机,挥兵攻打越国,却反被该国新王勾践大败。阖闾身受重伤,临死前嘱咐儿子夫差替他报仇……”
他起初讲得还很克制,很快就眉飞色舞起来。说到j-i,ng彩处,墨锭当作醒木用,往桌子上“啪”地一拍,两眼一瞪,几有怒发冲冠之势。
只是讲得这般口若悬河,他讲着讲着,忽然发现……不管是语气语调,还是动作眼神,他都在不知不觉地模仿着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