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儿生性活泼跳脱,为人善良热情,小时候不知男女之防,这类事情做得多
了。仔细回想起来,仿佛是有那么回事儿,当时只是高兴了,表示一下亲热,转
过身就忘了,没当一回事儿。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么清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韵眼中异光愈发明亮起来,嗓音逐渐转高:「年初大姊被逼出嫁,被那个
狠心的女人送往扬州的前夜,我哭着对你所说的话,你难道也忘了么?」
千儿记得,那天晚饭后散步回来,被大姊的丫鬟贞雯叫到暮雨楼,她当时很
伤心,哭着对他说:「千儿,大姊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丈
夫。无论以后怎样,我都会为你留下清白之身,等你再大一点,能做了,一定
记得把我从扬州接回来,娶我为妻,好不好?」
他只好点了点头,低声道:「记得……」
周韵厉声道:「你答应过我没有?」
千儿哑口无言!难道他能说,儿时戏言、岂能当真?
看着他那张口结舌的模样,周韵便知他压根儿没放心里去,不禁心如刀绞,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苦熬一年的承诺,难道不过是一场虚幻?自己费尽
心思,为他留下清白之身,人家却一点儿也不稀罕?」
想到此处,她不禁幽幽地道:「近一年来,我守身如玉。几个闺中密友都夸
苏羽笙为人中之龙,个个羡慕我好福气,嫁了个好夫君。可她们哪知道,婚后我
压根儿没正眼看过他一眼。婚礼那天,见我大闹喜堂,我那狠心的娘竟在新婚之
夜,点了我的穴道,让丫鬟硬将我扶进洞房。我动弹不得,这辈子我还从未怕过
谁来,可那夜我心里却怕得要死,唯恐他对我用强,坐在椅上哭闹了一夜,恫吓、
哄骗、哀求,无所不用其极,终究没让他动我一根指头。从那以后,便各住各屋,
彼此毫不相干。这33o个日日夜夜,我每天扳着手指算日子,除了想你,什么
事都不想做。每当看见天上北飞的大雁,心里便会想,只需两三个时辰,大雁便
可飞临你头顶的天空,我就好羡慕,这些可以自由翱翔的鸟儿!总以为你也会一
样想我,会设法让我回到你身边,可说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几天前,我再也
熬不住,逼苏羽笙写下休书,盖上手印,一心想快些回来。前天去苏州原本是和
父亲告别,准备即刻动身……」
说到此处,她的胸脯忽然急剧地起伏起来,『啪』地将一卷宣纸甩到千儿脸
上:「可我万万没想到,父亲在路上告诉我,那女人做了和我同样的事,而你要
娶的,竟是她!!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不想活了!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想听
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她目光如刀尖般锐利,又如同炽热的光焰,直似要看穿千儿的灵魂,却又带
有一点希翼,等待着他的回答。
千儿的手直哆嗦,捡起那卷宣纸,是休书。这一刻,他突然发觉,爱有时是
种负担,很重的负担!就象眼下,他不知回答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却也只能回
答:「是真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大姊并未泪流满面,反而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尖锐,比
鬼哭还要难听:「哈!!!那就同归于尽,到阴间去做夫妻吧!」突然从袖中抽
出一尺长雪亮尖刀,猛刺千儿心窝!
刀速快过千儿反应速度,根本无从闪避,眼看就要成刀下亡魂!
一条白影,闪电般横飞而来,堪堪撞上刀尖,鱼跃救球般推了狂怒中的周韵
一把,替他挡下这夺命一刀!
刀尖,由她的左肩背直划至左胸,斜斜拉出一条半寸深两尺长的伤口,最后
余力不衰,『噗』地一声刺入她左胸,来人虽已聚气收肌护胸,刀尖还是刺入两
寸多深!
千儿终于知道,什么叫皮开肉绽!就是殷红嫩肉破开之后,如同嫩红凝脂一
般被挤出雪白的肌肤,红白相间,可谓触目惊心!
鲜血喷洒而出,如同绚丽夺目的血花,在空中怒放!映入千儿眼中,是如此
灿烂,又是如此凄凉!
接连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千儿脑中一片空白,但他知道,是北风!他哀嚎一
声,一把抱住北风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想为她捂住伤口,忍不住痛哭失声!
原来,见千儿一付心惊肉跳的模样,北风十分担心,一路尾随而来,随后一
直待在雅厅门外,留意着里面的情况。刚才见大小姐神情有异,心里暗叫『不好』,
在周韵突然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以她闪电般的身手,也无能格开这一刀,只好
飞身撞向寒光闪烁的锋利刀尖!
替夫人挡刀,是她们四女卫自幼受训的重点,否则此刻,千儿必死无疑!
周韵不为所动,从北风胸膛抽出利刃,再次挥刀刺出,铁了心要取千儿性命。
北风强提真气,推开千儿,奋起余力,挥袖将刀扫开。
周韵大怒:「你竟敢阻拦我?我连你一起杀,陪我俩一起死吧!」说完挺刀
便刺。
北风挺身而立,却再也提不起一丝真气自卫,艰难地道:「大小姐尽管冲我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