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菲在一种极端不舒服的状态下醒来,腰酸背痛头晕耳鸣。扭扭脖子,一阵钗环碰撞的清越声响钻入耳中,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顶着满脑袋的金钗珠翠睡了一晚,难怪会睡得不舒服,不过这也仅能算原因之一。
下一刻,林迪菲瞪大了有些浮肿的双眼,满脸紧张地,微微转了一下侧在左肩的头,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传说中的落枕。
见外面天刚微亮,且小蝶还没进屋来逮自己起床,林迪菲决定再躺会儿,而且照这个疼痛程度来看,自己说不定一整天都得歪在床上。
无比吃力地把衬里沾满胭脂唇红的锦被拢成一个团,再万分艰难地倚上去,中途稍稍扭转了一下要命的脖子,登时痛得脸部痉挛。
于是,林迪菲就保持这个斜倚在锦被上,用玉手轻轻扶着颈项的动作,闭着眼睛尽力入睡,却大有特意摆出一个撩人姿势的嫌疑。
昨晚的情景又无可遏制地在脑中反复回放,特别是被李贶翎压在身下的那段,想一想都觉得脸颊发烫。
低头看见满身的透亮红绸,林迪菲忽的想起了婵娟,那个爱他爱得快要发疯的女人。
如果当时不是落崖及时出现,她的漂亮脸蛋恐怕就会被划得比棋盘还要纵横交错,下场绝对惨兮兮。可是,林迪菲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样任何东西会比一条人命来得更珍贵,所以每每想起那个美艳毒辣却为情而死的女人,感觉最多的,却是惋惜与同情。此时此刻想到她,心里又生出一些新的感想,比如理解。
门忽然开了,林迪菲脖子僵着看不到门那边,只当是小蝶拖她起床来了,于是娇嗔无比地说了一句:“我的脖子僵住了,快来帮我揉揉。”
李贶翎闻声一顿,向华美的床上看去,眼中划过一道惊诧之色,一丝浅笑瞬间浮上唇角。
“王妃是要本王揉脖子吗?”声音充满了魅惑。
林迪菲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可惜又实在挪不动身子,只得心如擂鼓地任他靠近,明显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在渐渐逼近。
“那本王就帮你揉揉。”李贶翎宽大的手掌覆上了林迪菲白嫩的脖颈,轻轻摩挲着。
“你,别乱来啊!”这句话的完全是为了那要命的脖子而喊,话一出口才发现有歧义。还好手掌只是在脖上来回滑动而已。
“乱来?”故意拖长了声音,语调很是暧昧。
李贶翎嘴角挂着轻浮的笑意,目光却是一如既往地冷冽深邃,定定地看着扭过头去的林迪菲,仿佛是在用目光将她的每一骨头每一分都细细拆开,认真找寻些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要动我……”话一出口,林迪菲发现自己又很神奇地说了句带歧义的句子。
林迪菲顿时急得额上冒汗,偏偏语言功能又出障碍似的,句句话都表意不明。她生怕身边这个极具压迫的人会手腕一转,把自己的脸拧过去,若真是如此,这好看的脖子就算是废了,自己也就彻底悲催了。
李贶翎俯身到林迪菲耳边道:“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吗?”
“小姐,该起床了。”小蝶如往常一般轻轻推门而入,见着床上的暧昧十足的画面,不禁红了脸,迅速跪下向李贶翎行了一礼。
李贶翎站直身,目光朝跪在地下的小蝶冷冷一扫,旋即移向别处,沉声道:“她辰时要随本王入奉茶,你好好伺候她装饰一番。”
“可是,我脖子僵住了,会不会不方便?”
“王妃若想存心坏了天齐皇族的规矩,便可以不去,不过,后果你是知道的。”
林迪菲一头雾水,什么规矩?什么后果?
小蝶却急忙怯怯地说道:”王爷请放心,小姐定会装饰妥当同王爷进的。”
“那便好。”言罢回头向一直侧着脖子的林迪菲看了一眼,提步出门而去。
小蝶在地上跪了半晌,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才慢慢站起来。
“小蝶,是你吗,哎哟哟,你快来帮我看看。”
小蝶仔细检查了林迪菲的脖子,突然噗嗤一笑。
“我都成这样子了,你还笑!”
“小蝶不敢,只是刚刚看到小姐的姿势,还以为小姐你是故意摆成那个样子的呢。”
林迪菲翻了翻白眼。
“对了,他刚刚说的我若不同他进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小姐怎么连这条婚俗规矩都不懂,在天齐,媳妇进门后第二日一定要去向公婆奉茶的,否则便是对公婆的大不敬,轻则贬为侧室,重则被夫君休掉。这还是民间的规矩,要是在皇族……”
在民间尚如此严苛,要是在皇族,并且被藐视的公公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林迪菲有胆子不去的话,除非真是不打算要这颗人见人爱的美人头了。
“看到小姐没事就好,小蝶昨晚担心得觉都睡不着。小姐你不知道,你离开车队以后,车队又出了好多次状况,而且……”小蝶向四面望了一望,压低了声音,“从前的小姐总是被刺客盯上,光小蝶见过的黑衣人的尸体就有两三具。小姐你人又不机灵武功又不好,幸好那时没跟着车队上路,不然的话……”
林迪菲又翻了一个白眼:“你就损我吧!”
不过仔细想想,这话确是很公道的,自己跟江晏如比起来,除了外貌还在一个层次,其它的,几乎没有比较的必要,不是自己太弱,而是对方太强。
“那昨晚王爷没对小姐怎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