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沉默了。一统江山也罢,飞升成仙也罢,千千万万人中,可有一人能够做到?这条路也罢,那条路也罢,走起来都太难太难,同时,也太过孤独了。
如果真能历经千难万劫,那么等待师父的是什么呢?除了x_i,ng命之忧,师父也会觉得孤独吧?就像自己,身处万万人之上,享着天下一等一的富贵,却越发觉得寂寞凄冷……
“你担心师父一个人寂寞?”柴麒此时忽道。
宇文睿惊诧,她浑没想到柴麒居然一眼看清自己的心思。
“小师妹不用担心,”柴麒勾唇,“她不会一直寂寞的……”
宇文睿呆愣一瞬,恍然大悟:“你、你……”
“叫师姐!”柴麒嫌弃地睨她。
“师、师姐……”自从对景砚动了心思,宇文睿一通百通,对女子与女子的情意看得格外分明。
柴麒再次嫌弃地瞥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才不是……”宇文睿急着分辨。她才不是小孩子,她都快十六岁了。
柴麒挥手打断她:“不和你啰嗦。信既送到,姐姐我这就走了!”
说着,她忽的想到什么:“对了,小师妹你最近小心些,当心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什么意思?”
柴麒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宇文睿默。
“哦,对了小师妹,还有件事,师父嘱你,日后拜祭的时候,替她在高祖神主前多进一炷香。”柴麒说着,身形一晃,腾跃间已不见了踪影。
替她?
多进一炷香?
师父啊,您究竟是何人?
第68章 赌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宇文睿对景砚并不隐瞒,皆都如实相告,“阿嫂,师父她究竟是何人?她为什么要修仙?又为什么要我替她在高祖神主前进香?她和高祖……”
宇文睿自从在柴麒的口中知晓师父已经“百余岁”,某个猜想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莫非师父她就是那个……送高祖发带的?
啧……莫非高祖也是爱女人的?自己竟这样像高祖?真好。
景砚凝着她困惑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这双眼睛,曾经是那样的纯澈无垢,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可无忧大了,越发像个皇帝的样子,这双眼睛中也渐渐多了些不同以往的东西,尤其是对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将来的某一日,自己再也读不懂这双眸子?
虽然明知自己阻不住一代帝王成长的脚步,但景砚还是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为她解惑——
“无忧,你要记得,帝王的家事如何,与其所建立的功业并无必然的联系。”
宇文睿一时困惑不解,但转念一想即明了:“阿嫂是想说高祖皇帝吗?”
景砚点头:“算是,但不完全。”
“不是说‘天家无小事’吗?哎,先不说这个,阿嫂快告诉我师父的事!”宇文睿急道。
景砚却是不急,她不允许小皇帝理解偏了自己的意思:“天家确是无小事,一桩一件都可能关乎到国本大体。但须知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总有个‘求而不得,无可奈何’在那里摆着,即便帝王,也不过是凡人,又怎么能摆脱开这个?是以,世事纠葛之下,往往无法尽如己意,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而为,无愧于心而已。”
宇文睿闻言沉默,良久咀嚼着阿嫂这番话,心中似有所得,却又说不清楚体会到了什么。
只听景砚续道:“若我猜的不错,师父她,便是当年的紫阳真人。”
宇文睿惊起:“什么!紫、紫阳真人……她、她怎么会……”
景砚拉着她坐下,缓缓道:“无忧你想,师父她老人家说自己叫什么?颜无念?”
“正是。”
“嗯,那就对了。紫阳真人的名讳便是宇文念,而她的母亲,即和太子之妻,颜凤桐。”
宇文睿恍然,“即是说,师父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
景砚颔首道:“当真难为她了。”
宇文睿并未注意到景砚的话语,她思索半晌,突道:“不对啊!阿嫂,昔年你曾说过,同高祖皇帝容貌最最相像的就是紫阳真人,可师父……师父她的容貌我们都是见过的!哪里有半分相像?”
景砚道:“你莫忘了,师父的母亲颜妃便是当年数一数二的杏林高手,师父家学渊源,又师出名门,于易容药术自然是j-i,ng通的。”
宇文睿悻悻道:“师父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哎!她的传奇故事话本子里尽是,若早知她便是紫阳真人,我……我就该缠着她让她给我讲讲那些故事……”
景砚无语:敢情你这么遗憾,是为了不能亲耳听到本尊讲故事?
做皇帝的,果然思维方式和常人不同。
“师父她……她不会有危险吧?”宇文睿不放心道。
景砚心有所动,她感怀于无忧确然是一片赤子情怀,是真的担心师父的安危。
可这份赤子情怀又会保有多久呢?
无忧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是最不该有纯然之心的人。
景砚很想知道,自己亲手培养的帝王,究竟何时,会真的成为一代帝王。
而那时的无忧,还会是她的无忧吗?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景砚徐徐道:“无论师父是否有x_i,ng命之虞,那都是她选择的、坚守的道。既然那是她向往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该为她高兴。”
和那傲娇师姐柴麒一个论调……
宇文睿颓然:“为了心中的大道